初来乍到祸不单行(三)
祁荀忙不迭站起身,怨恨地看向景凝知,眉宇间愁容遍布,“你有什么气就撒在我身上,不要殃及无辜之人!”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景凝知少见的怔愣片刻,他漆黑的眸闪过几分惊艳与错愕,嘴唇张开半晌,终是什么话也没有吐露出。
景凝知立刻别开目光,藏起发红的耳根,不顾祁荀的阻拦,用阴鸷的眼神示意身侧的随侍把跪在地上的婢女拽出去,令其跪在院外,当场行杖责。
婢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祁荀毫不犹豫奔出去,却被其余几名随侍硬生生挡住去路。景凝知不紧不慢地走至他的身边,对方施力按住他的肩,出口的声音犹如恶魔低语,“摧花之美,只可远观。”
“疯子,会出人命。”猛地甩开对方的手,拼命往前挤,欲图与几人争斗。
景凝知眼底的阴霾愈发深厚,他迅速上前拽住祁荀的手腕将其抵在角落,随即抬手掐住对方的脖颈,施予的力道越来越大,“别不识好歹,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院外不断回荡婢女的求饶声,但这个声音渐渐微弱,直到彻底消弭。但杖柄落下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彼时祁荀紧皱眉头,呼吸逐渐困难,他死死抓住景凝知的手,不惜用指甲在对方手背上刮出几道血痕,可无法喘息的感觉让他失去所有力气,他艰难地启唇向对方吐出三个字,“……放开我。”
“你知道么?”景凝知如蛇蝎般的目光落在祁荀身上,他不顾手上的疼痛,俯身凑近上下打量对方的容颜,“我单看见你这张脸,就想用刀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凭什么本事被那个老头带回京城的?祁荀,清醒点,认清现实,你的这张脸一旦被我亲手毁掉,你就会变得一无是处,失去所有嚣张的资格。”
祁荀的呼吸即将衰弱,早已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眼见他快要放弃挣扎时,一道深厚的嗓音忽然打破宛若炼狱的宁静,“私自杖罚婢女,谁给你们的胆子?”
“家主大人,饶命呐!”外面的随侍忙不迭跪下身,支支吾吾不敢供出景凝知。
站在屋内的人景凝知不紧不慢地松开掐住祁荀的手,眼神轻佻傲慢,似乎并不把自己所做之举当回事,“待会你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你也不希望,将来国公府的下人又因你而受罚,对么?”
祁荀恶狠狠地瞪着景凝知,没有作出回应,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挥动衣袖走出黑暗,站定于门口的光亮处,旋即一字一顿道:“父亲,是我给他们的胆子。”
他漫不经心地掸去手上的灰尘,目光时不时落在角落之人的身上,“谁让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女撕坏了祁荀的衣裳外袍,像这类疏忽大意的下人,难道不该打几下,让她长长记性么?”
站在景凝知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袭暗红色金枝旧服,浓眉俊挺、眼尾往下,深深的皱纹攀附脸颊,给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景丘乃开国重臣,他年轻时可文可武,被他玩弄于掌心的笔墨,落卷便是锦绣婀娜的徽宋风光,他披挂上阵征战五年打来半片江山国土。景丘在官场浮沉几十年,辅佐过两代君主,受先帝崇祖之恩泽,得现世承宗之敬意,他单立在那里,便无人敢冒犯。甚至当初开国皇帝崇祖还赐予他一枚免死金牌,昭皇令。
持有昭皇令之人,任是后代君王亦或朝廷官员见此都得纷纷绕道,避之不及。
风吹动庭院的树影,婆娑摇曳,跪在地上的随侍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发抖。这对父子之间散发出的气场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一匹年老的雄狮和黑狼之间的无形对峙。
“哼,你倒是守规矩。”景丘吩咐手下人带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婢女,然后板着脸补充道:“把祁荀唤出来,我要见他。”
景凝知躬身颔首,旋即扭头瞥向岿然不动的祁荀,其眼中尽是愤恨,“你在看什么?我父亲叫你呢,耳聋么?”
祁荀不等景凝知把话说完,快步走出去,向景丘毕恭毕敬地行拜礼,“先生。”
景丘微不可见地打量他几下,随即扬声道:“既然外袍被毁,你也没有再穿的必要,晚膳时间已到,你和景丹一道随我来。”
闻言祁荀不自觉睁大双眼,他转头看向身后狂妄之人,对方面露不屑,使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恶与薄恨。
但他不能反抗,只能继续隐忍下去。
缄默沉寂的饭桌上,氛围格外压抑。祁荀盯着一桌的酒肉饭菜,素日粗茶淡饭吃惯,现在竟有些不习惯。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手边的一盘带壳的白色东西,扁扁的,他知道这个名为蛤蜊,但他也只是在街边的摊贩处见过。
他握住筷箸试图夹一块蛤蜊,但壳太滑导致他夹了几次才把蛤蜊放进碗里,可他现在又看着这个东西犯难,用筷子破不开,也撬不开。
正当他要夹着蛤蜊直接放入嘴里时,一声讥讽的笑声从景凝知的嘴里响起,对方以衣袖挡住半边脸,故作关切道:“祁荀,你怎么还不动筷?是不会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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