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寅时三刻，墨色夜空悬着半轮残月，皇家学院演武场的铁栅门在晨雾中凝着霜气。

    萧景琰的玄色披风扫过碎石小径，枪尖挑起门环时，铜铃骤响惊飞檐下宿鸟。

    铁门裂开蛛网状纹路的瞬间，他看见七弟萧元烨正踮脚调整太后画像的绳结，月白色锦袍下摆沾着草屑，指尖还在靶心位置画了红点。

    "七弟。"

    萧景琰单指扣住箭杆，竹制箭身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今日监考的是五军都督府佥事，你昨天烧了太学的《孙子兵法》抄本。"

    萧元烨转身时弓弦已在掌心绷成满月，虎口新旧擦伤渗着血珠：

    "所以更要让他们看看——"

    箭镞擦着萧景琰耳畔钉入树干，尾羽颤动声中，他挑眉补全。

    "什么叫实战派。"

    演武场角楼传来更夫敲梆声，卯时三刻的天光里，课表竹简在石案上投下冷硬阴影：

    - 《骑射兵法》月考（监考官：五军都督府左卫、骁骑、羽林、神武、虎贲五都督）

    - 《礼乐祭祀》大典彩排（监考官：太常寺卿及博士七人）

    - 《刑律断案》公堂模拟（监考官：大理寺少卿并评事五员）

    卯时初，五位都督按品阶列于点将台。

    左卫都督的鎏金令旗刚举到胸前，破空声骤起——萧景琰的雕花箭矢已穿透五顶束发金冠，尾羽擦着"忠君报国"匾额上的尘埃，将五方令旗钉成扇形。

    "诸位大人受惊了。"

    萧景琰收弓时甲胄轻响，指腹抚过弓弦上的狼毫缠纹。

    "昨夜校场风大，末将握弓不稳。"

    他身后的萧元烨正在往箭囊里塞硫磺粉，闻言低笑出声，火星溅上草靶的瞬间，整片箭阵腾起青焰。

    "火攻需借三势：风势、地势、气势。"

    萧元烨甩动火药箭，铁胎弓在掌心压出红痕。

    "现在是卯时正东风，草靶下埋了三寸粗沙——看招！"

    五支火箭呈北斗状射出，落地时轰然炸响，惊得点将台檐角铜铃乱颤。

    萧明修晃着翡翠箭囊走近，乌金箭簇上的蓝色毒液还在往下淌：

    "七殿下的火攻虽妙，但若遇雨天便要吃亏。"

    他指尖拨弄箭羽，毒雾在晨光中凝成淡青色薄纱。

    "还是我的见血封喉箭实在，三息之内必断喉管。"

    "俗。"

    萧玉麟抛着纯金箭矢冷笑，箭杆上"长乐未央"的刻纹闪着光。

    "本王这箭射中什么，便取什么。昨日射中太液池金鳞，今日便要射——"

    他忽然抬弓瞄准左卫都督的朝珠。

    "射你项上金镶玉！"

    萧承睿的符咒已贴满二十丈外的箭靶，朱砂笔写的"破"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列位且看，这先天八卦阵配上天雷符，足可——"

    话未说完，萧云瑾的暗卫忽然越墙而入，附耳低语。

    "都督们的茶盏......"

    萧云瑾掩口轻咳，指尖在石案上画了个圈。

    "已经换过三巡。"

    话音未落，五都督同时脸色铁青。

    骁骑都督按住腹部踉跄后退，腰间玉带硌得生疼：

    "这、这茶......"

    羽林都督扯着官服领口，额角冷汗浸透了鬓边白发。

    五人对视一眼，忽然集体转身狂奔，绣着麒麟的官靴踩碎满地箭羽。

    萧晏清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指尖攥紧了腰间玉佩：

    "要不......还是送些金疮药去？毕竟......"

    "送什么药？"

    萧元烨踢开脚边燃烧的《武经总要》，火苗舔舐着"治军"二字。

    "走，去太庙给列祖列宗请安——带足烟花。"

    他披风扫过焦黑的演武场时，萧景琰听见远处兵部值房传来拍桌骂娘的声音。

    午时日中，太庙戟门的铜钉上还凝着晨露。

    太常寺卿抱着黄绫包裹的《祭天仪轨》，绣着云纹的袖口扫过汉白玉台阶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相击声。

    "大胆！"

    老卿家转身时险些摔倒，只见萧景琰的长剑已劈开青铜鼎，龙纹鼎身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太祖武经》抄本。

    "这是洪武九年的祭天礼器！"

    "礼器？"

    萧景琰用剑尖挑起仪轨卷轴，朱笔圈注的"斋戒三日"四字被风卷得哗哗响。

    "太祖爷当年打天下时，可曾对着铜鼎磕头？"

    他手腕翻转，卷轴化作漫天纸蝶，落在萧元烨脚边。

    萧元烨正用编钟锤砸毁整套青铜编钟，第廿三枚钮钟碎成七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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