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洞，于是哀求地出声：“我的爱人，你真的存在吗？”

    欧律狄刻不忍见他颤抖的身体，伸出透明的双手想要捧起他的脸庞，却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拥抱他，喉咙也被塞上棉花软绵绵发不出声音，如同失声的鸟儿永远囚在了沉默的天空。

    “俄耳甫斯，你为什么要回头？”

    少女的灵魂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耳边是爱人拼命的呼喊声，纯白的衣裙堕入深渊，急速坠落的速度让她像一朵在幽冥黑河绽放的白花。

    欧律狄刻轻盈地如一片羽毛，飘飘然落下。她伸出手，拼命想要触摸头顶的微光，追寻着太阳的光热，她想起了青年蔚蓝如海的眼眸，好像闻到了咸腥的海风，而后蜡制的羽翼开始融化，雪白的羽毛完全散开，她迷失，坠落，惊恐，不幸，安然，她接受命运的安排，即便不甘不愿不舍，然后同伊卡洛斯一起，灰瞳刻印进碧波荡漾的海蓝色，直至被完全吞没。

    在故事的这一章，

    我是那个死去的人，

    唯一的人，

    我将在爱中死去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

    爱，在火中，在血里。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李慕婉将冻红的脸靠近火炉，她不断地朝手心呵气，呼出的白雾朦胧地笼住眼睛，被火光蒸腾殆尽，她听到空气中水汽蒸发的“噼啪”声音。

    俄耳甫斯为此付出了代价，爱人永堕深渊，而他迷失人间。

    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狂热信徒们砍下他的头颅，随意地丢弃在奔涌的河流中，野狗分食其残破的四肢。一只眼球沉没在清澈的水流中，另一只则被抛向空中，与蔚蓝的天色融为一体。俄耳甫斯对此毫无怨言，甚至感到欣慰。

    如果死亡能够再见到她，那将会是一场美梦。

    福波妮安静地听完这场悲剧，她不可避免地被感染了。小女孩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睁得溜圆，她为欧律狄刻的结局感到伤心。

    “为什么俄耳甫斯要回头？如果他遵守约定的话，仙女姐姐就不会死了！他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福波妮后知后觉地感到愤怒，她很不解，并迫切需要一个解答，于是将求知的目光投向对面。

    李慕婉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将一丝翘起的头发压下抚平，这是她安慰福波妮的方式，每当她这样做的时候，福波妮的情绪就会缓和下来，像一颗安静的果树沐浴着阳光。

    她含糊地回应：“因为爱……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很让人费解，它没有答案。”

    李慕婉想起书上看过的一个观点，真正的爱情必定是以悲剧收尾的。不过她并不认同这个陈旧古老的观念，并且勇敢质疑：难道圆满的结局就不能算是爱吗？

    事实上她也不太能够确切得出一个观点，毕竟她只是个局外人，受制于个人情感偏向，她无法公正客观地说出谁对谁错，又或许这本来就是无解的题。

    “那，塞西莉亚小姐，明天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福波妮放弃追问这个难题，换了一个更简单更好回答的问题。

    “当然。”

    李慕婉俯下身轻吻了福波妮绿宝石般的眼眸。

    得到肯定的回答和一个轻吻后的小女孩，雀跃地像一只鸟儿，欢快地扑向了站在门口等待她归来的母亲的怀抱。

    玻璃般纯净的蓝色天空，李慕婉想起他的眼睛。

    塞西莉亚的眼睛开始脆弱起来，她想起很多很多事。比如灰鸽振翅急速俯冲向街道，又转换方向向上飞，却被玻璃一般的天空拦下时，焦黄的树叶打着卷纷纷落下，被旅人拾起时，她终于在那不可思议的金色中读出那么点深刻的隐喻。

    在太阳的强光下，她闭起眼睛。

    一封信抵达普罗旺斯。

    致云雀：

    我为一个故事而去寻找答案，也许永远没有结尾，也许永远找寻不到。

    在这里，我感到一种远离世外的久违宁静，浮躁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因为我遥远的家乡也曾如此治愈我。

    瓦伦索勒的薰衣草，阿尔勒的向日葵花田，阿尔卑斯山的冰雪，波城古堡令人沉痛的历史……我一一走过，站立在生机盎然的暖春与枯败凋零的寒冬中。

    远方的某个地方，也有一位异乡人同我一起仰望连绵的雨季，俯视破败的废墟，观察小狗如何舔吻伤口，心灵的缺口如何愈合，普罗旺斯如何从战后的阴霾中回暖。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福波妮，我爱你，正如爱着这片土地的人们，爱着我的祖国那样。

    然而生命不会倒退，也不会停留在过去。愿生命与爱，永与你同在。

    谨以此信，献给我可爱的邻居，福波妮小姐。

    当信中的主人公安静地坐在塞拉夫人怀里，听完完整一封信时，皎洁的月光正悄然爬上窗户。

    欧律狄刻踏上了征程。

    狄俄尼索斯的信徒将浸着冷月光芒的匕首递给她，由世界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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