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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首称臣
五千两白银,利润一万五千两;若只给汪贵供货,汪贵可能压价至八两,利润减至一万两,几与内地销售无异,还要冒天大风险。
更何况,借道出海虽需让出四分之一利,却能灵活机动、进退自如,入账四万五千两不费吹灰之力。反观汪贵所提“供货”,表面稳妥,实则利微且桎梏重重。不论汪贵所需货物多少,祁韫都需常设人手、仓储、船脚,反受其制。五千匹货、一万两利润或许到手才七八千两银利,往后若批数增加、成本波动,反成汪贵压价之柄,越做越亏。
这一答应,便等于自断退路,往后只能仰汪贵鼻息,失了先机,更失了自由。
汪贵当然明白祁韫不肯轻易就范,他也未必是要断她生路至此,一切皆在两可之间。他自负为大通商,对银子的渴望是本能,却也不至于寸利必争。
更多时候,他只是享受压人一头、谈判博弈的快意。而祁韫越是棘手,这番交锋才越有意思,也不枉他耗费两个多时辰,陪她斗这一场。
这点心思,祁韫岂止明白,简直一清二楚。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于是面上故作义愤填膺,心下却忍不住发笑:哪来五千匹一万匹丝绸卖给你?谁跟你做“细水长流,各取所需”?今夜一过,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将尽数崩塌,灰飞烟灭!
……………………
谷廷岳一身戎装立于堂中,金属护肩在沉重步伐间轻响,乌缎披风映着墙上烛火微光,宛若一头潜伏的猛兽。他神色沉静如水,实则杀意暗涌。
此刻,他正踱步于温州卫指挥使署的正堂。厅内战图摊开,海防图、粮道图、兵力布防一应俱全。
外间一队快骑奔至,传令兵翻身跃下,单膝跪地,急报:“启禀将军!吴元通果然与白骥飞起了火并!半个时辰前已交手于东湾,白骥飞趁虚而入,吴元通怒不可遏,亲率三百人从南港急袭西郊,欲搅其西郊坐享其成之局!”
谷廷岳目光骤然一亮,倏然转身,披风翻飞如鸦羽卷起。
“传令下去——”
他声音冷厉如铁,声透堂宇:“即刻出营,陆路东南、水路北汊齐开,封他西郊三面,留东北一线放他逃——若遇强抗,杀无赦!”
……………………
夜色四合,西郊一带野草丛生、浅洼湿重,浓雾在山岭与江汊之间浮动不定。
吴元通骑在马背上,眼中仍烧着东湾之耻的烈焰。他破衣挂甲,身后三百人如猛兽狂奔,战旗不整,却杀气腾腾。
“白骥飞这狗贼,也敢伏我?我不劈了他全家,誓不为人!”
三百人马压阵而入,战鼓未鸣,刀枪却已寒芒毕露。
谁知下一刻,迷雾之中忽传来船橹声!
众人一惊,正不明所以,只听得江畔水声翻涌,十余艘中型战船缓缓破雾而出,船上旌旗翻飞,不属谷廷岳,却是温台军旗!
“吴爷,是……温台总兵派遣谭参将麾下船队!”
吴元通猛然勒马,眼中震骇:他怎会来?虽听说谷廷岳已解决钱粮之困,可那谭参将素性孤傲,仍不与温州府和解,始终留驻界外不肯入港,怎的今夜竟如鬼魅般突至?
谭参将立于船头,目光冷峻,长刀一挥,沉声道:“弓弩放,刀盾上——杀!”
七月二十七日晚,距汪贵离岛登岸仅过两个时辰,麾下吴元通、白骥飞率两千七百余船众为争东、西、南三处盘口,彼此掣肘,各自为战。
官府战船突袭之际,己方早杀红眼,不仅兵分三路难以合力,连向榕关港汪贵处报信的人马也被谷廷岳与纪四派兵守在道上尽数截杀,一个不留。
汪贵仍沉浸于仓中谈判,全然不知他的两支主力遇上官兵,一炷香内东线已溃,二刻钟后南口崩盘,末尾西线残兵死守不到半个时辰,战局尽定。
至此除他自带人手和留守岛上的冯在川兵马,已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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