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清脆的梆声在寂静的府邸中回荡,马芷瑶搁下朱笔,那朱笔握在手中温润而顺滑,案头已摞起半尺高的鱼鳞册,册页的纸张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
靛蓝穗子断口处打着精巧的平结,蓝得深邃而沉静,昨夜滚落的铜铃此刻正悬在烛台上,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将晨曦割成细碎光斑,那光斑如金色的精灵在案几上跳跃。
"夫人,车驾备好了。"翠儿捧着鎏金手炉进来,手炉的鎏金质地在晨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散发着微微的暖意,见她又往木匣里添了本《农桑辑要》,忍不住笑,"您真要带着这个去见老太爷?"
马芷瑶将匣子扣上黄铜锁,黄铜锁在指尖触碰时有着冰凉的触感,"上回听二叔说祖父爱看农书。"指尖抚过檀木匣浮雕的松鹤纹,檀木的纹理细腻而温润,忽觉腕间微暖。
王逸尘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正将玄色大氅披在她肩头,大氅的布料柔软而厚重,带着丝丝暖意。
"祖父年轻时在陇西屯田,暴雨冲垮粮仓,是他带着佃农连夜挖通三条泄洪渠。"王逸尘替她系领口丝绦,玉扳指擦过颈侧红痕时顿了顿,"昨日工部来报,朔州新修的堤坝扛住了春汛。"
朱雀街的槐花落满青石板车辙,洁白的槐花如雪花般轻盈,马车拐进王府巷时,车轮碾过落花发出轻微的声响,马芷瑶忽然掀帘,帘子的触感顺滑而柔软:"停轿。"王逸尘顺着她目光望去,巷口糖画摊子前立着个佝偻身影,玄色织金马褂在晨光里泛着旧缎特有的柔光,那柔光如一层薄纱笼罩着老人。
"祖父?"王逸尘话音未落,马芷瑶已提着裙角跳下车,裙角的布料在风中轻轻飘动,带着丝丝凉意。
青缎绣鞋踩碎满地落花,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卖糖画的老汉差点打翻糖罐,糖罐里的糖汁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王老爷子攥着根凤凰糖画正要转身,糖画色彩鲜艳夺目,猝不及防撞进双清亮眸子。
老人下意识后退半步,糖画翅膀上的麦芽糖滴在石板上,凝成琥珀色圆点,那圆点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孙媳给祖父请安。"马芷瑶屈膝时发间玉步摇纹丝不动,玉步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双手捧着檀木匣举过头顶,"听闻祖父近日腿疾复发,这是太医院新制的艾草贴。"
王老爷子盯着匣盖上松鹤纹,喉头滚动两下。
苍老手指抚过《农桑辑要》泛黄的页脚,纸张的触感粗糙而陈旧,忽然道:"听说你上月给族学捐了三百亩祭田?"
"是二叔帮着挑的地界。"马芷瑶直起身,目光扫过老人磨破的袖口,袖口的布料已有些磨损,触感粗糙,"孙媳想着,开春该给祠堂换批青瓦了。"
王逸尘上前搀住祖父胳膊,触到粗布中衣下嶙峋腕骨,粗布的触感粗糙而干涩,心头倏地一酸。
老人却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巷尾走去,玄色马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靛青棉布,棉布在风中飘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还不跟上?"王老爷子停在朱漆大门前,龙头拐杖重重戳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祠堂新换的《王氏家训》是你誊抄的?"
马芷瑶迈进门槛时踉跄半步——正堂八仙桌上摆着碗冒着热气的醪糟圆子,热气带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瓷勺柄上缠着褪色红绳,与她幼时在陇西老宅用的式样一般无二。
"当年你父亲参我抢占民田。"王老爷子突然开口,枯枝般的手指叩着檀木匣,发出清脆的声响,"后来查实是衙役谎报田亩数。"老人浑浊眼底泛起水光,"那本奏折,是你八岁那年亲手烧的。"
马芷瑶握勺的手骤然收紧,勺柄的触感冰凉。
热雾漫过睫毛时,她瞥见王逸尘袖中露出一角玄铁钥匙——正是那日划破他掌心的锦盒钥匙。
"宗谱要添新页了。"王老爷子颤巍巍打开祠堂暗格,暗格的木质带着陈旧的气息,取出个褪色的红布包,红布的颜色已有些黯淡。
靛蓝封皮的家谱摊在晨光里,家谱的纸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马芷瑶指尖抚过"马氏芷瑶"四个工整小楷,忽然触到页脚凹凸。
翻转来看,竟是枚朱砂拓印的狼头纹——与刑部结案卷宗上的官印严丝合缝。
"当年你祖母的陪嫁。"王老爷子将翡翠镯子套上她手腕,翡翠的质地温润而清凉,"收着吧,总比搁在暗格里生灰强。"
暮色染红飞檐时,翠儿抱着鎏金手炉在廊下打盹,手炉的温暖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忽听宫巷传来急促马蹄声,马蹄声如鼓点般在街道上回荡,禁军银甲在暮色中闪着冷光,那冷光如寒星般闪烁。
"圣人口谕——"传令官勒马时溅起三尺尘烟,尘烟带着泥土的气息,"明日卯时正刻,含元殿大朝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朱雀门外已跪满了朱紫大臣,青石砖的寒意顺着朝服渗进膝盖,朝服的布料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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