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仑村
做作的孝道如同虚伪假面，而用自己所能善待每个人，才是孝道真正的意义。孝法不在于你是否有过，而在于你是否真诚。”

    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连着窗边的庄先生也愣在那里，少有的没有出言讽刺。

    巴卦说了一连串的话，从始至终语气都是平和的，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

    他端起旁边正好放温的茶，慢慢饮尽，起身对着学生们作辑后，淡然离去。

    众人慌忙行礼拜别，望着巴卦离去的背影，都出了神。

    另一边窗下的几人也都听见了全部。

    丹灵小声笑了下，看向巴卜：“你们姐弟不愧一脉相承，血脉相连。”

    巴卜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先、先回去吧。”

    四个人猫腰弓背钻进林中，隐去了身影。

    **

    晌午，阳光大盛，好在学堂在一片竹丛内，清凉非常。

    巴卦到小凉亭，看着小泉里汩汩水流，蹲下身洗了把脸。

    下巴尖滴着水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

    身前翠竹交错，如同常年累世的竹简铺展开来。

    他抬眸，视线透过竹间的缝隙。

    画面里，一抹清白身姿飘然而来，自林那边掠过层层排列交错的竹子，好似画卷慢慢展开，让人不自觉将目光跟着她的身影。

    额上的水珠还有没及时擦去的，慢慢滑下来，最终被眉头载住，堪堪支撑着。

    手里的帕子停置良久未曾使用，就被人重新塞回衣服里。

    袖袍一时无规律荡动起来，亭子里那位如风之人，如风而去了。

    丹灵刚拎着食盒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巴卦，便将饭盒递过去，直白道：“你的饭。”

    巴卦没有立刻接，而是微微蹙着眉，看似被什么事情苦恼住了：“啊……多谢，有劳特地送给我，太麻烦了。”

    丹灵眨了下眼，静静的好像融入身后的竹林，她道：“无事。”

    “正好我方才在思考一个问题，一直没得到什么感悟，姐姐比我年长，不知可不可以问你。”巴卦朝她走进一步。

    丹灵将食盒再伸过去点，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你问。”

    “外面天热，姐姐要不要去凉亭里坐会。”巴卦抬眸看到她额上的汗，神情一顿，“都是我的不好，劳累到姐姐了。”

    丹灵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又将食盒往他那递了递：“我说了无事，你问。”

    巴卦又走进一步：“我想问孝道如何行道。”

    丹灵忍了忍，再次递进食盒，眉尾抽了抽，回他道：“若非父母爱我，我因此心生感激，才有孝道可言，双方皆是真心，才能平衡共处。”说罢，她对着巴卦和善笑了下，只是握住食盒手柄的力气出卖了她的心情。

    这个人为什么不拿食盒！不吃了吗！

    巴卦伸出的手停在饭盒之下咫尺距离间又蓦然停住，须臾后又稳稳接过：“灵姐姐高见，学堂里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女学士，不知能能挽救多少无知的孩子。”

    丹灵松开手，皮笑肉不笑道：“可惜我不想做什么女学士，被一个身份留在一处地方好长时间，这不是我的作风。人生短短几十年，多看多走是我的道法，至此终年才算我的落叶归根。”

    说罢，一阵清风徐来，竹林簌簌颤动。

    丹灵的身影渐渐隐入林中，身后背云尾穗轻轻荡漾，每一下都像此刻的竹叶丛一般留下了风的痕迹。

    巴卦站在门口目睹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发现握着的食盒沉甸甸的，不知想到什么，低头闷笑一声，转身回去。

    侧面看去，他的嘴角还微微上翘，本是十七岁的巴卦，终于有了少年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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