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仑村
示意不要说话。

    三人捂住嘴巴点点头。

    巴卜正想伸头看看是不是巴卦在上课，里面突然停住了读书声。

    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想道歉来着，就听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重复刚刚学生朗读的内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说话那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接着道：“巴公子，你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惜并无在父母身前尽孝的机会，不曾有所行，又岂能读懂《孝经》，你若都不曾深解真正的孝，传授与学生们的，可不是误人子弟了，叫他们父母堪忧啊。”

    他说的语气虽然听着还挺担心的，这些话一个一个字来听也都还好，只是拼在一起，加上背景，这些话便就是完完全全的讽刺。

    巴卜巴卦父母双亡，又无一成家，当下无尽孝的可能，乡亲们都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到底谁这么刻薄，在这里找事。

    巴卜从窗脚探出脑袋，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收回，好在也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她神色无奈。

    能是谁，不过是从京城来的庄学究。

    此人刚到这里因为学究身份，村民们就请他来教书，在得知学堂有个十七岁的巴卦在这里教书后，整个人大惊失色，和父老乡亲说其中要害，意思就是不能让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在这里教坏学生。

    村民们只是附和，丝毫没有打算实行他的话。

    于是两人就在学堂里天天碰面，庄学究单方面看不顺眼，时常冷言冷语。

    学堂里的老先生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劝劝庄学究别这样，巴卦别置气。

    那庄学究回说：“你们都老糊涂了吗？他才多大，经人事少的可怜，何来传授一说，自己都还是孩子，他来教孩子？这里是没人了吗？”

    老先生：“是啊，是没人了。”

    庄学究：“……荒唐！”

    巴卦听了，只是浅笑道：“好的，卦铭记先生们点置。”

    所以之后场景，就是一人扒拉扒拉说，一人静静无闻笑着听，学生们都看在眼里，虽然都是半大点孩子，但都很有主意，两边都是极好的老师，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个个有理。

    不自觉的，学生们内里也分了两派，一派觉着看人不能光看年龄，还要看本事。一派觉着庄学究是去了好几年京城回来的，又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看就是教学老手，跟着听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只是，从前都是将书中知识理论一二，今日这般场景，竟带上了私事，不由有点攻击个人的意思，虽然以前也是攻击个人，但性质变了许多。

    看本事派的学生说：“庄学究，巴老师还没有讲解要义，你怎么先武断了呀。”

    看老手派的学生反驳：“庄学究在根据自己见闻断定，有理有据，可不是武断。”

    “可是巴老师还没有正式讲课呢。”

    “巴老师无父无母怎么讲《孝经》，他讲得，你听得吗？”

    “他还没讲，你也没听，你怎么断定无父无母就讲不得。”

    两派争的不可开交，学堂里顿时吵吵闹闹。

    石珩渡啧啧两声：“学风建设有待提高。”

    “师风正，学风才能正。”穆柯生揪了几根草，编成一枚戒指大小，拉起小石头的手指戴了上去。

    弄得石珩渡不明所以：“有点松，你编紧一点。”

    穆柯生听话取下拆了重编。

    丹灵托腮看他们，眨了眨眼，也不明白穆柯生这是干什么，于是凑到巴卜旁边，一起探出头看去。

    巴卦端坐在那里，闻言抬眸看去，眼神里很安静，似乎对于方才的话只是在思索有没有回答的必要。

    最后他睫翼微动，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情绪：“你说的没错，我没有了爹娘，这是事实。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觉得这样的事实会很糟糕，许是理解不同。”

    他淡淡道：“于我而言，有与没有都不是很重要，既有就珍惜，既没有就接受。少了父母的关怀，可我多了一位相濡以沫的姐姐。”

    他神色稍微温和起来：“依我之见，我应该好好珍惜我的姐姐，而不是总回忆早已故去的父母，逝者与相伴之人，我会选择后者。”

    他看向靠在窗边庄先生：“学究说，无父无母便无法做到真正的孝，可卦以为，孝并非品德，而是能力，既有能力，还会有无法施展的时机吗？与其说无父无母就无法做到孝，不如说多少人只是想通过对父母好来表现自己高尚的品德。那倘若孝非常孝呢？”

    巴卦转向面前学生们：“古人传播孝道，其实在教人如何与父母相处，既是与人，人人相通，法法相通，与兄弟姊妹也要有孝，与亲友亦可以，与陌生人当然也可以。浮于表面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