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姐儿!"崔宝珠强撑着,满脸满身是血,实在是笑不出来。
芸娘笑着咽了气。
死寂中,少年接过孩子,不断地拍打后背抢救。崔宝珠张了张嘴,想说"已经没救了",可喉咙却被哽咽堵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瘫坐在破庙的门槛上,把银针一根根插回针囊,动作很稳,稳得别人看不出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只是插到第七根时,针尖戳偏了,刺破了她的指尖。
血珠冒出来,圆润如红豆。她盯着那点殷红,忽然听见门内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
"给。"他也出来了,摊开掌心,"芸娘准备给接生婆的谢礼。"
——三文铜钱,已经磨得发亮。
她接过铜钱摩挲着,瘪了瘪嘴,到底没忍住——
泪珠子扑簌簌滚了满脸,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把脸埋进臂弯,呜呜咽咽的,混着不成句的对不起。
"姑娘!大夫姑娘!"芸娘的婆母跑出来,怀里抱着那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孩子...孩子又不好了!"
崔宝珠赶忙抹了眼泪,接过孩子一看,可不得了——婴儿巴掌大的小脸青紫,气息时强时弱,"这孩子…好像是中毒?"
她心里盘算着,回想孩子刚生下来的样子和芸娘产程中的表现,推断应该不是才中毒的。
"芸娘这两天吃了什么?"
"除了稀粥,哪有别的吃食?"芸娘婆母吞吞吐吐。
"你不说实话,这孩子就没救了!"崔宝珠急道。
"昨天早上,她吃了个补力气的汤药。"
"什么药?药渣呢?"
"我儿子是在同兴镖局跑镖的,洪灾前几日,镖局运了好几车药材送到了隔壁的眉邑。我儿子说,也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只是连翘、藿香、艾草这些常用的......"
芸娘婆母从角落的炉灶上搬出个破陶罐,里面装着剩下的药渣,小声心虚道:"只顺手拿了一两样好的,日日熬给她喝。"
崔宝珠捻起药渣,在手心碾碎铺平,小心地闻了闻。
"乌头?"
"不是乌头。"芸娘婆母一口否认,回忆道:"我儿子说…这药叫附…附什么来着?"
"附子?"
"我儿子说的就是这个名!这药在咱们这不常见,我才不记得。"
"附子是乌头的子根,乌头要经过炮制降低毒性才会成为附子。你儿子应该是弄错了。"
崔宝珠没多想,在药箱里翻出一瓶解毒丸,递给那千恩万谢的妇人。
"每日一颗,捣碎了,给孩子喂下。"
"你儿子呢?"半晌没开口的少年忽然问。
"前日河岸溃堤时,失踪了。"
"连翘、藿香、艾草、附子......这些都是清热解毒、止疼救急、应对瘟疫的好药。"
崔宝珠蹲在药箱前,把能用的药都整理出来,嘴里絮絮念叨着——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咱们也应该差人去眉邑买些。"
"但是不对啊…..."她慢慢合上药箱,咔嗒一声脆响。忽然被惊醒似的,一拍手,恍然大悟道:"药是洪灾前运来的,难道有人未卜先唔——"
"嘘。"少年及时捂住她嘴,"小点声。"
崔宝珠满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掌,但还是听话地压低了声音,问:"难道有人未卜先知,知道明月州会受灾缺药?"
"乌头充当附子卖,节省加工成本,有人丧良心,想发灾难财。"
"咱们去眉邑抓坏人吗?"崔宝珠跃跃欲试。她脸上又是花了的胭脂、又是汗水、又是泥点子,活脱脱一只眼睛亮晶晶的花猫。
"与你无关。"他却转身走了,摆摆手,"你的任务完成了。"
"喂!你怎么卸磨杀驴啊!"
"你是驴?"
次日,天刚蒙蒙亮,少年一身粗布短打、头戴斗笠,牵了匹不起眼的灰马,悄无声息出城。一则是去眉邑的药市买药,顺便查一查同兴镖局的猫腻。
结果刚出城门,他就看见——崔宝珠翘着腿坐在城垛上,手里抛接着一个苹果,看起来在这蹲了好一会儿。
"早啊!"乌头的事搅得她一宿没睡,抓心挠肝地好奇。半夜就从住处偷偷溜出来,裹着斗篷蹲在这儿守株待兔,边磕瓜子边等。
起身,散落一地的瓜子皮,脚一软,"诶哟哟!你扶我一把!腿都蹲麻了!"
"回去。"他伸手扶了她一把。
"药市路远,我怕你迷路。"
"我认得路。"
"药市水可深,你不带个大夫,小心被骗哦!"
他默了默,算是同意了——"到了地方闭嘴跟着。"
"行啊,你看不出假药的时候别求我。"她牙尖嘴利,一句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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