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抬头正对上他俯视的眼神,"现在这里是尸堆里刨食的地狱,就是皇上来了也没人在意。"
崔宝珠愣住,回头看见到处都是难民,对着翠微和侍卫招呼道:"先去帮忙救人!"
"你等等我!"一咬牙,乖乖跟在少年后面。
转过残垣,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崔宝珠捂住口鼻——破庙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病人,有人伤口生蛆,有孩童腹胀如鼓。
草帘隔出的"产房"里,血腥味和汗臭混着霉味,像一锅煮沸的锈水。崔宝珠看向角落里等死的孕妇,指甲掐进掌心。
"替她接生。"
"我...我不行...接生婆呢?"她哪见过这场面。
"这里没有接生婆。"
"我…我真的不行。"雨水从破瓦缝漏进来,滴在崔宝珠的后颈上,她低头:"我从没替人接生过。"
"你的银针,是绣鸳鸯用的?"
他踢开一旁正在啃尸体的野狗,"两个选择。"他掰着手指数:
"一,现在滚回京都,继续当你的娇小姐。"
"二,留下来,用你的本事,救一个算一个。"
"这位小姐是京城的名医。"他扣着崔宝珠的腕子,把她拉到里面,声音又轻又有力,探身对那孕妇说:"来救你命的。"
他"名医"二字一出口,破庙里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崔宝珠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那产妇名唤芸娘,年纪轻轻,盆骨窄小,已经挣扎了六个时辰,力气耗尽,嘴唇咬得稀烂。
指甲在挣扎中折断,纤细的手指血肉模糊,却挣扎着、死死攥着崔宝珠的手腕,"救…救...救孩子。"
崔宝珠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把铜钟扣在了她脑袋上狠命敲击。
她看见自己的手在抖,药箱沉得她几乎抱不住。她看见产妇身下的草席浸透了血,黄绿色的羊水和粪污一阵阵地涌出来——
"哇——"
她猛地弯腰吐了出来。酸苦的胆汁混着未消化的粥糜溅在鞋面上,眼泪也跟着决了堤,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她死死抓着药箱边缘,指节泛白,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残叶。
"算了。"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要带她出去。
"...热水、干净布、还有..."她抹了把嘴角的酸水,拉住他。
"没有''''还有''''。"他打断她,从怀中掏出半块发霉的姜,"这是最后''''药材''''。"
她一把抢过姜,红着眼瞪他:"那你就去烧水!砍柴!"
他挑眉。
"怎么?"她扬起下巴。
"那我走了?"
她回头看了眼一片混乱的产房,一跺脚,喊住他:"你还是留下来。帮我吧......"
唯一一盏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在潮湿的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挣扎的鬼魅。
"姑娘、求您…"芸娘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抠进她虎口,"保孩子!"
惨叫混着雷声炸响,崔宝珠攥着银针的手全是汗——
"医书上说''''妇人产难,可针合谷、三阴交''''。"她太紧张,不知不觉地默念出声。
"三阴交……三阴交应该在这。"
她按《女科要略》取三阴交穴,却因芸娘浮肿摸不准位置,第一针扎偏,又惹来一声惨叫。
"这里。"少年一把捏住她发抖的手腕,带她找到正确穴位:"在这儿,摸到胫骨后缘没有?"
崔宝珠稳住心神,再刚下针,芸娘忽然失禁了,粪尿混着血水溅在裙摆上。
"失禁是正常的,没关系,你别怕。"她安慰芸娘。
继续集中精力,双手向下探去。
羊水滑腻,她回忆着医书里的方法,两指探入产道旋转胎儿,摸到了孩子冰凉的脚丫——
胎位不正,难怪这么久都生不下来。
突然,芸娘毫无预兆地大出血,喷溅的血珠落在崔宝珠眼皮上,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视野一片猩红。
"剪刀拿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利落地剪开产道,切口处翻出粉白色脂肪层,像剥了皮的兔子。
"保孩子!"芸娘吊着口气,挣扎着。
孩子的头露出来了——剪断脐带的瞬间,胎盘突然早剥,血如泉涌,崔宝珠不得不整条手臂伸进去掏。
浑身青紫的婴儿被拽出时,脐带绕颈三圈,像上吊的绳索,拍打足底毫无反应。
濒死的芸娘回光返照,一把抓住孩子脚踝:"让我…看看…"
崔宝珠手抖得抱不住婴儿,突然被少年从背后托住手肘。
"撒谎。"他贴着她耳廓低语,"说孩子很好。"
"是个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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