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生存日记_第8章 一盏茶钱半户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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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盏茶钱半户农
    几年光阴流转,林父终是放下了半生执念。那日他亲手将落第的考卷焚于院中老槐树下,青烟袅袅间,他忽觉心头重担已被卸去。

    来年开春,林家宅院传出朗朗书声。林父一袭青布长衫,建起了私塾,当起了先生。

    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蝉鸣已此起彼伏地响起,与村中报晓的鸡鸣声交织在一起。

    林攸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地起身。她取过床头的翠色窄袖襦,系上半臂,又套上那条洗得发白的麻布裙。铜盆里的水映着她稚嫩却已显坚毅的面容,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灶间的柴火噼啪作响,米香渐渐弥漫开来。林父忙着在私塾授课,于是十三岁的林攸宁和七岁的林非器便接过了家中炊事的担子。如今,俩人的厨艺已十分娴熟,只是偶尔望着蒸腾的热气,林攸宁还是会想起林母温柔的笑颜。

    “攸宁!”院门外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林攸宁擦了擦手,快步走去开门。裴玉站在晨光里,发梢还沾着露水:“今儿个逢集,一道去可好?”

    “你且进屋吃盏茶,我换身衣裳就来。”她轻拍前额,青布袖口掠过眉梢,“怜儿呢?怎没同来?”

    裴玉笑道:“他正闷头赶制绣屏呢,说是要赶在乞巧节前送到绣庄。”

    灶间里,林非器正捧着粥碗小口啜饮。见林攸宁进来,他仰起小脸:“阿姊...李二牛他们都买了磨喝乐...”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林攸宁望着弟弟期待的眼神,心头泛起一阵柔软。她伸手揉了揉林非器细软的发丝,温声道:“阿姊记下了,今日定给你捎个磨喝乐回来。”说着从腰间解下青布钱袋,仔细数过里头的铜板,又特意多添了三枚。

    “裴玉,咱们该走了。”她将钱袋重新系紧,抬头却见好友神色犹疑。

    “攸宁...”裴玉绞着帕子,“今早怎不见李奇来念书?”

    林攸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忽然提起裙裾往前跑去:“原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你!”裴玉急得直跺脚,绣鞋扬起细尘,“林攸宁!把话说清楚!”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掠过田埂,惊起几只白鹭。待跑到老榕树下,都已香汗淋漓。斑驳树影里,林攸宁忽然凑近好友耳畔:  “我瞧出来了!”她压低声音,“裴家妹妹这颗心,怕是系在李家郎君身上了?”

    “要死了!”裴玉耳根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再浑说我就...”

    林攸宁握住好友的手:“放心,这里就我俩。”林攸宁忽然注意到裴玉眼中闪烁的微光倏然熄灭,像是被风吹熄的烛火。“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及笄就在年底了...”裴玉的声音飘忽得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悬在枝头的枯叶。

    “那我该改口唤你裴娘子啦。”林攸宁试图让语气轻快些,却见好友眼底的阴翳更浓,"你似乎......并不欢喜?”

    “还记得我八岁那年,大哥娶亲么?”

    林攸宁心头蓦地一沉。她当然记得——那年红绸裹着的聘礼一担担抬进裴家院子,八岁的裴玉穿着崭新的桃红袄子在院中雀跃,全然不知那些红绸下裹着的,是她自己的婚约。

    “当时大哥聘礼不够...”裴玉的指甲深深掐进青石上的苔藓,“阿娘就把我许给了白溪村的李家二郎。”一颗泪珠砸在石面上,绽开深色的花,“用我的聘礼,补足了大哥的聘礼。”

    林攸宁默默递过绣帕。斑驳的树影里,裴玉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时候...我只知道阿娘和大哥都很高兴。他们高兴,我便也高兴...”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石上的纹路,“直到在你家私塾,遇见李奇...”

    阳光穿过叶隙,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裴玉忽然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两年。如今说出口了,倒也畅快了。”

    “既然心有所属...”林攸宁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指,"可曾想过退婚?”

    裴玉的指尖在苔藓上划出凌乱的痕迹:“退婚...要返还聘礼。”她苦笑道,“我们裴家如今...连当年的聘礼也都凑不齐了。"

    林攸宁指尖一颤:“多少?”

    “钱十五贯,谷五石。"裴玉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榕树叶。

    一滴晨露从叶尖坠落,在林攸宁月白的裙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下意识掐指计算:“一岁收成,除去税赋口粮...”指尖越掐越紧,“能余五贯已是不错了。"

    “我家那四十亩薄田,纳完张员外佃租,再缴了官税...”裴玉扯断的草茎渗出青汁,染绿了她的指甲,“统共不过五六余贯。从前尚能攒些,自打阿嫂过门...”她忽然将裙带上磨得起毛的流苏绕紧,“如今阿嫂有孕,偏又逢着旱年...”

    林攸宁摩挲着布袋上褪色的缠枝纹。这布袋还是阿娘在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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