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辞站起身，"别再跟着我了。"

    然而第二天放学后，凌晨在物理实验室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秋辞站在走廊拐角，远远望着里面的训练，直到被一个路过的老师惊动才离开。

    周五下午，凌晨借口去图书馆，实则跟踪了秋辞——他知道这很越界，但好奇心战胜了理智。秋辞没有回家，而是走向城郊一处废弃的工业区。

    这里曾是国营机械厂，倒闭后厂房一直空置。凌晨保持距离，看着秋辞熟练地翻过一道矮墙，消失在最大的厂房里。

    十分钟后，凌晨鼓起勇气跟了进去。厂房内部比想象中整洁，阳光从破旧的顶窗斜射进来，照亮中央一片区域。那里停着一辆老式摩托车，周围摆满了工具和零件。

    秋辞背对着入口，正弯腰调整发动机，全神贯注。他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背心，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机油弄脏了他的手和脸，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凌晨不小心踢到一个空罐子，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秋辞猛地转身，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愤怒。

    "你跟踪我？"

    "我...我只是..."凌晨语无伦次，"对不起，但我太好奇你去哪了..."

    秋辞大步走来，抓住凌晨的衣领，"谁让你来的？那些人？"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你。"凌晨真诚地说，"这太酷了！"他看向摩托车，"是本田CB750？七十年代的经典款！"

    秋辞愣了一下，松开手。"你怎么知道？"

    "我爸以前有一辆，不过是模型。"凌晨走近摩托车，由衷赞叹，"你把它修复得这么好！这漆面，这发动机...简直像新的一样。"

    秋辞的表情复杂，警惕中混杂着一丝得意。"只是消磨时间。"

    "不，这远不止消磨时间。"凌晨小心地触摸油箱上的喷漆，"你花了多少心血？"

    秋辞没有回答，但态度明显软化。他走回发动机旁，继续刚才的工作。凌晨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看，不敢再贸然开口。

    "我爸的车。"过了很久，秋辞突然说，"他入狱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当时已经报废了。"

    凌晨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我花了两年时间收集零件，自学机械。"秋辞的声音很平静，但凌晨能感受到下面的情感暗流，"上个月终于能让它启动了。"

    "这太了不起了。"凌晨轻声说，"你应该为此骄傲。"

    秋辞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不问为什么我爸在监狱？"

    "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秋辞放下工具，用沾满机油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留下一道黑印。"贪污公款。三年前的事。媒体大肆报道，全家名声扫地。"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姐带我搬到这里，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所以那些混混..."

    "债主派来的。我爸欠了很多钱，有些人认为父债子偿。"秋辞耸耸肩，"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明白了，我不是好惹的目标。"

    凌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指了指摩托车，"能让我看看它发动吗？"

    秋辞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他跨上摩托车，插入钥匙，踩下启动杆。发动机轰鸣起来，声音浑厚有力，在厂房里回荡。秋辞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生动，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喜悦。

    凌晨突然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秋辞，不是学校里那个冷漠的转学生，而是一个充满热情和才华的人。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笑什么？"秋辞关掉发动机。

    "没什么。"凌晨摇头，"只是觉得...这车很适合你。"

    秋辞轻哼一声，但眼神不再冰冷。"你该走了。"

    "明天我能再来吗？"凌晨鼓起勇气问，"我想看你怎么修理它。"

    秋辞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凌晨以为会被拒绝。最终，他微微点了点头。"随你便。"

    回家的路上，凌晨的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他脑海中全是秋辞修理摩托车时专注的侧脸，和发动机轰鸣时他眼中闪过的光芒。这种感觉很陌生，但莫名地令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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