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清(上)
无处可依的命运让我暂且归顺父亲的安排,那时多么年轻,无非觉得是换个赛道继续读书,我能忍受的。
人的接受能力真是没有下限,而什么都能学好的我在学习里恰巧碰不到艰难,便在大学的第四年计划更进一步的深造。
可父亲跑来市里,将那胆大包天的我活生生拽出教室。
有人来帮我,有人拦住他,越来越多的人如潮水般将我裹住,我以为我的选择能自主时,他高喊一声,“我是她爸!”
哈哈,警察来了都不能管教,但却能当众打我耳光的爸。
跳上跳下,像个泼皮无赖,父亲在调解室里,面对导员劝说我成绩优异有机会保研时,大叫道。
“不可能,她不可能做到的!”
先否定,然后转为惶恐咒骂,“谁家的女人要读这么多书,读那么多书是要干什么,当个四处勾引人的婊子吗!”
自诩文人的父亲把婊子说出口的那瞬我就知道,他从未把我当女儿,他只把我当女人,一个不能超过他,不能忤逆他的可悲女人。
于是导员再怎么晓之以理,他都以一句“这是我的家事”回绝。
之后导员望向我,假意屈从数年的我,困在父亲身躯下,只会懦弱地希冀红肿的半边脸挡住所有目光。
于是大四毕业后,我就跟着父亲回到县城,成为了一名高中老师。
人生还可以再坏一点吗?早六晚十,命运不由己。
我以为这已经是最坏了,谁成想某天夜里父亲扔给我一件碧色旗袍,要我去相亲。
我说了,他只把我当女人。
未毕业前,我是见不得光读不得多少书的女人,毕业后,我是可以包装鲜艳,然后跟一群肥猪男下崽的女人。
各个油头大耳,各个要我勤劳踏实无欲无求,在这一点上,父亲倒比我先爱上这些女婿,一点劲的点头哈腰,恨不得把我立刻贱卖。
我想,我的第三次逃离便是源于父亲要把我贱卖,所以我才选择了先于父亲,自己将自己卖给了一个男人。
多讽刺。
林泽铭,我的丈夫,我精挑细选用来逃离父亲的依靠,此刻正趴在男人床上如一条烂虾,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慌张捡起衣物跪到我面前来,央求我原谅。
□□白花花的刺眼,这场景迫使我眼前替换成火光升腾,父亲那具枯槁在焚化炉里烧成灰。
林泽铭鼻涕带眼泪,身后还护着另一具年轻□□。他央求我不要说出去,央求我不要毁了他,我无动于衷,拿出手机要拍照留证,他立马暴起,呵斥我歹毒妇人心。
人生不会再坏了。
我的手机被林泽铭打翻在地屏幕开裂时,我举起骨灰罐,用力砸了过去。
仅一瞬间,瓷做的罐身破裂。
在空中四处飘洒的父亲死后倒是帮我大忙,他呛进林泽铭和身后人的嘴巴,吓得林泽铭又是干呕又是发癫般骂我,“大逆不道。”
可我只字未理,他便把叫嚣咽进肚子,最后携手年轻□□灰溜溜逃走。
真好,我一下子清理掉我人生中,最恶心的两个男人。
(四)
林泽铭出轨男人的事迹还未传开,我被辞的通知书就已经下达。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些年儿子痴傻父亲病重,家中积蓄花掉大半。我不得找到校方对峙被辞理由,几个老头堆起假笑,纷纷惋惜我才识出众,却德行不足。
好一个德行不足,追问下去,一个老男人泄露举报我的元凶是林泽铭。
哦,我忘了,前几年我为了结无止尽的相亲,私自嫁给了大学相识,父母皆从商的林泽铭。
我本想跳进平凡的小家逃离掌控,不料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藏着漩涡,在生出痴傻儿后,我便被林家标好价码,只待一场德行不足的砸骨灰,就能将我与我的亲骨肉拆离。
恶人先出招,林泽铭先我一步提出离婚,并在谈判桌上假作慷慨,许下五十万买下抚养权的承诺。
他说,我一个弱女子养个问题孩子怎么养得起,五十万他带走,自此我们再不纠缠。
你看,说得多么好听,仿佛那日央求的是我不是他。林家父母高坐后方也装作亲切,他们一齐劝我道。
“小陈,你虽然跟泽铭没有缘分,但你还年轻,要是带着个孩子你怎么找下家?”
“若不是这么些年你一直不肯再生养,你俩又何苦争一个孩子?”
“妈,你别说了,给她五十万,爱要不要…”
句句灼心,我拿起面前的茶水就泼向林泽铭,他重现那日惊恐,骂我有病。
你才有病,我恨不得再泼他一茶杯,林家父母下来和稀泥,要我冷静。
怎么冷静,我真想把他们儿子做的恶心事再拿出来翻炒,可口袋里手机疯狂振动,提醒我到了接孩子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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