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穷】

    小玲从小就知道自己家穷，很穷。

    虽然没到饭吃不起的程度，但她一直认为快吃不起了。

    爸妈每天都在骂，骂她们浪费水浪费电，骂她们浪费伙食费。

    所以小玲从小就疑惑：既然都穷到快吃不起饭了，为什么爸妈还要养着她们？

    小玲知道自己家是重男轻女的，弟弟出生前就知道，弟弟出生后，更知道。

    所以她也很疑惑，爸妈每次用那些可怕的眼神看她和姐姐时，有没有想过把她俩丢出去，他们带着弟弟一家三□□，是不是就够钱了？

    .

    【姐姐】

    姐姐爱偷东西。

    有时候是偷爸妈的钱，有时候偷隔壁邻居独居阿姨的漂亮裙子，还偷过她班里同学的手机。

    每次她偷东西被发现，都会得到爸爸的暴打，妈妈的辱骂。

    小玲只在最开始见到的几次，姐姐偷爸妈钱被爸爸殴打时，阻拦过。后来她就不帮忙了，只躲在不会被打到的地方看姐姐被打。

    .

    【年龄】

    小玲的爸妈是相亲认识的。

    她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两人隔了五岁。

    妈妈二十四时，跟爸爸结婚，二十五生了姐姐，二十九生了小玲，三十四生了弟弟。

    弟弟和爸爸差了三十九岁。

    .

    【养病】

    小玲上学期间生了病，辍学在家治疗。

    那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会哭，有时候觉得干脆不治疗看能不能就此死掉，有时候又觉得凭什么不治她就是想活就要治。

    生病期间她住老家，姐姐有时会来看她，和她聊天，有时不来。

    小玲其实不太想和姐姐相处，因为从姐姐去外地工作后，她们就基本没见过面，已经不熟了。

    而且小玲生病那段时间，姐姐怀孕了，还得时不时来照顾她，小玲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有时情绪不好，小玲会觉得自己是个药罐子，从小到大让爸妈填了很多很多钱，她如果死了，这些债务或许就能一笔勾销，爸妈就不会总抱怨没钱压力大。

    每个月拿药四五次，一次三百，还要拿钱买菜，还有手机话费和生活必需品，一个月再省，也要花出去两千。

    每次打电话问爸妈要钱，小玲都开不了口，打电话前纠结快一周才有勇气和他们说话。

    或许是生病影响心情，每次听到电话那边的爸爸或妈妈，偶尔透露出来的，对她问要钱的不满，她都很害怕。虽然最后他们还是会给钱，但在打电话问要钱，都确实收到钱的那几天里，小玲都很难受。难受到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死了爸妈就不会浪费这么多钱了？

    .

    【交钱】

    对父母在自己身上花了太多钱的愧疚感，令小玲有工作后就立刻把自己的工资上交给爸妈。

    四百块工资给出去三百五，留了五十没给，爸妈问她为什么留，她一时给不出理由——因为不能说“不想给”。

    又被逼问了几次，小玲终于灵光一闪：“我要用来买卫生巾的。”

    爸妈终于不再追问。

    也只有这种时候，小玲才会庆幸自己是女的，拥有一个需要留钱买卫生巾的正规理由。

    .

    【小玲】

    小玲其实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性别。

    因为爸妈不喜欢。

    他们不喜欢她的性别，不喜欢她的性格，不喜欢她的长相，不喜欢她的一切。

    但是小玲还是感激着他们。

    因为他们表露过很多次：如果不是他们留着她的命，她现在已经死了。

    有时候，小玲感谢他们让自己活下来。有时候，小玲怨恨他们让自己活下来。

    有时吵架时，她会问：“既然你们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们的回答是：“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去跳楼，去拿刀砍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死得掉。别给自己搞个残疾，然后还要他们出钱给她治疗续命。

    所以小玲很早就知道，拿命威胁家人这一招，她用，无人在意。

    所以在后来弟弟生病时，犯病的他说自己想死，爸妈一边骂他一边护着不让他真死时，小玲的心情居然不是羡慕占上风。

    而是恨。

    甚至连正在犯病的弟弟一起恨。

    凭什么她没有这个待遇呢？

    可愤怒上头没过多久，她就冷静了。

    毕竟她从小就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弟弟。

    ——爸妈要的就是男孩，她和姐姐，是因为他们没钱打胎也不敢杀人才能活下来的。

    .

    【小玲】

    小玲的工作并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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