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轨成局
兵银·三六”在“调出”一栏之下赫然在列,落款为:典仪司副使·冯子望。
而在“卷归”一栏,却只写着一句:“移归副调,不记档。”
乔知遥眉头微皱。
“副调,不记档”是礼部内部某些“无编号临调册”中常用的术语,意为:该页未编入正式卷号,仅作为“副件、佐附、暂存”存在,等候后续是否录入《大礼录》、或由协修署再甄。
简单来说,这等于是“半透明纸”:有人看,有人动,却不留下轨迹;也因此,查起来极难。
乔知遥深吸一口气,又往下翻了一页。
就在下一张“辛冬·兵银·三七”编号下方,有一行极短的“交接备注”,墨迹泛灰:
“银三六调卷已入副引,由协修诰录誊收,落联后封入重修。”
而这句话之下,没有人名。
“无名交接?”时岚倚在门边,看到乔知遥指着的那一行,不由蹙眉。
乔知遥点点头:“调出人是冯子望,调入诰录这一步,却没留下接手人签名。”
“冯子望故意让这页卷,在礼部与诰录之间,成为‘无人经手’的状态?”
乔知遥低声道:“或者说,他不想让人知道,谁从他手中接走了那页。”
时岚眼神微冷,反问:“谁有这个权力?”
乔知遥却未答。
因为这个问题,她早在入诰录那日便想过。
谁能在协修之外调卷?谁能让礼部无编号页“默许”入册?谁又能将这页本属兵部轨的文书,绕进礼制副录之中,而不被任何人过问?
乔知遥缓缓阖上册页,语气极轻:
“再往后一步,就是接封了。”
“接封?”时岚挑眉。
乔知遥点头:“那页银账副卷,最终被编号进《大礼录·附四册》,其上编号极靠后,属‘重修补佚’,但那一组文,一律没有原始归卷凭证。”
“所以那一组卷的‘收录人’……是谁?”
乔知遥答得极慢:“礼部右郎,或许我们更熟悉他的另外一个名头——诰录总判,梁主官。”
梁秉昭。
夜色渐沉,灯火未落。
乔知遥将那本册页合上,抬眼看向窗外,雪已停,枝头覆霜。
她知道,那一页纸,不是她能查完的。
但她已经顺着轨迹,看到了落点。
冯子望调卷,只留首签不留尾;
而那一页卷的最终归处,是梁秉昭主持下的“重修副页”。
乔知遥起身,收好案前函纸,将那一页“辛冬·兵银·三六”的拓印版与调签纸页一并放入封袋,压在最底层。
她知道,下一步该去问梁秉昭了。
实录馆后廊尽头,雪水已结成一线冰痕。灯火照在纸页上,泛起微微的黄。
乔知遥坐在案前,摊开那一册《大礼录·附四册》总目,一行行地翻查落卷编号与收录人签注。
“辛冬·兵银·三六”,果然列在尾页。
副卷号:附四·一四五,落录:礼部右郎·梁秉昭。
这页纸之下,还有一行极短的转注:“原始编号不存,因‘调令失据’,以‘实物优先’方式收录,归档时以补佚之名封卷。”
乔知遥将那一行读了三遍。
“实物优先”是指,即使这页卷子调令残缺、轨迹不清,但只要纸实在,就可以由礼部右郎定议收录。
这也意味着——
她所看到的那页乔昶署名、银章完整、语气强硬的“银账已拨”副卷,不只是被默许留存,更是经由梁秉昭之手,得以名正言顺地入了录。
乔知遥合上册子,静了许久。
梁秉昭,这个名字她从小就听过。
当年父亲还在礼部任尚书时,梁秉昭不过是成文主事,谨慎沉稳,擅条陈而不善直言。父亲曾私下说过一句:
“此人无过,但也无志。”
“若有朝一日风头逆转,他大约第一个收笔,第三个转向,最后一个出声。”
夜已深,时岚回来时,见乔知遥正独坐桌前画了一张卷轨路线图。
“你不会真的想自己去问梁秉昭吧?”时岚神色一变,眉心轻蹙,像是被这念头吓了一跳。她直起身,语气压低,眼神紧紧盯着乔知遥,哪怕话里还留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可眼底分明是抑不住的担忧。
乔知遥不语,只在图上圈了一笔。
时岚走近,看了一眼乔知遥在卷轨上写的三个词——
起调:冯子望
转归:无签
定录:梁秉昭
时岚顿了顿,轻轻哧笑一声:“你这张图画得是挺冷静。可阿遥,真要走进他那屋里……你真的能这么不动声色吗?”
她语气还带着笑,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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