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怎么又瘦了?”杜茯苓心疼地看着顾濯,眼角不禁湿润,“若是兰卿还在,看到你这副模样……”
顾濯指尖在青瓷盏沿蜷了蜷,终是垂眸任茶水热气洇过睫影。他向来不会应付长辈的关心。
宋观拍了拍夫人微颤的肩安慰。常年驻守边关的侯爷总是寡言冷厉,也只有触及夫人时会目露柔情。
杜茯苓神色不忿:“濯儿这算什么?明明已经及冠,仍被拖着不得袭爵,现在也只能在翰林院担个闲职。”
宋观叹气,他看向顾濯:“昨日面圣,我同陛下提起你袭爵一事,又被草草揭过。庆国公那帮老臣反对不说,陛下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杜茯苓皱眉拍案:“明日我便递牌子进宫,求爹爹请出太祖赐的丹书铁券!”
她是老来女,自幼颇受宠爱,出嫁后夫妻恩爱,后宅安宁,可谓事事顺心,唯有顾濯一事,如鲠在喉。
“那帮老贼安逸惯了,怎么愿意权力分落旁人。怕不是咱们这位陛下也——”
“夫人!”宋观打断,眉宇间尽是无奈,“慎言。”
顾濯看向杜茯苓:“苓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况且,这样只会惹陛下厌烦。仕途的事,我……自有分寸。”
“你这孩子……”杜茯苓恨铁不成钢地看他,终是软下态度,语气懊恼,“你同温家那孩子结亲也好啊……朝堂上也有个帮你说话的。要不是当时妙仪还小,我也乐意你们亲上加亲……”
“苓姨。”顾濯打断她,“妙仪一直是我妹妹,我并无此意。”
陆茯苓叹了口气,嗔怒道:“三年前我就该阻止那个女人与你成亲,哪怕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瞧瞧你被她拖累的,名声仕途不算,还中了那劳什子寒毒,也不知道这次寻来的那位邬先生能不能治好。”
顾濯注视着书房的舆图,眼底一片浓郁的暗色。
杜茯苓还欲言语,屋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她眉心拧起:“什么声音?”
丫鬟冒冒失失闯进来,扯着嗓子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被歹人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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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黑衣人劫着祁悠然,冷铁寒光正悬在她喉间,执剑的手势活似新学徒头回使菜刀切豆腐,剑尖总在咽喉半寸外打转。身子后仰如避蛇蝎,恨不得离她八里地。
西侧的黑衣人则剑抵宋妙仪,夜行衣襟上沾着片芫荽叶,许是翻墙时蹭到了后厨的菜地。
两柄剑磨得锃亮,可细看使起来还不如老妪纳鞋底的锥子利索。
夜行衣在朔风里猎猎作响,两位好汉约莫是头回做这营生,跟着人家话本里的风流剑客照葫芦画瓢,奈何经验不足,东施效颦,扮相粗糙简陋,动作生疏畏缩。
两袭黑衣挨得近了,倒像市集那捏糖人摊子上的半成品。其形也,翩若惊鸿偏遇八级罡风;其态也,矫若游龙惨遭雷劫劈叉;其势也,恍若大禹劈山忽忘带开山斧;其韵也,浑似敦煌飞天错饮二锅头。
檐角铜铃忽地叮咚,惊得东边那位黑衣人做贼心虚地腾出手捂了捂自己的面巾。
顾濯疾步至廊下,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皱眉,与祁悠然的目光在空气中相触,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祁悠然冲他无辜地眨眨眼,同样回以困惑目光,甚至有闲心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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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同顾濯拜访镇北侯府,杜茯苓一向对她没好气,一进门就忽视她直接把顾濯喊去书房叙旧。
知道这一家子都不待见她,祁悠然被撂在一边也不生气,随遇而安地在花园转悠。
恰遇上宋妙仪。
许久不见,少女又抽条了不少,一袭黄杉,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只是看她的眼神却是不变的挑衅厌恶:“莲心,门口护院该好好管束管束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放进侯府?”
祁悠然觉得先前评价宋妙仪的“解语花”三字有失偏颇,这脾气怎么看都像个呛人的小辣椒。
刚好闲来无事,她存了逗弄的心思:“妙仪小姐及笄一年有余了吧,可有心上人了?枕下可曾藏过绣坏的鸳鸯帕?”
“你……”少女涨红了脸,活似炸毛的狸奴。
祁悠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宋妙仪喜欢顾濯实在明显,只有她自己傻乎乎以为藏得好。
然而在祁悠然看来,宋妙仪对顾濯并非男女之情,不过年少孺慕,只是当局者迷,她还困在自说自话的少女心事里出不来。
宋妙仪看着祁悠然向她走来,警觉地后退几步,没好气地问:“你做什么?”
祁悠然打量着她今日的装束,帮她把歪了的发簪扶正,顺手解了发绳的死结,还摸出块饴糖塞进少女掌心,笑眯眯道:“夜寒露重,暖暖身子。”
还未多说几句,屋檐飞进来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朝祁悠然袭来。
祁悠然心神一紧,下意识推开宋妙仪,自己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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