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
    宋昭仪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之后已经晚了，她眼神闪烁了几下，问：“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知道了她是谁，还想把她也杀了不成？！”

    “谁要害我，我不能知道了？”

    从这件事发生到胡婕妤受罚，再到得知她自缢，任是谁都能看出这件事不简单了，江吟梨沉着眸子看着宋昭仪，深吸一口气。

    再开口时她声音极为冷静，乍一听还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你们两个受人挑唆，被人利用，不去找害你们的人，反而来找我？”

    “……什么意思？”宋昭仪哪能那么轻易相信她，“你别想把自己摘干净！”

    “我摘自己？”江吟梨自诩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但眼前的人实在是蠢得她有些头疼，“你们下的是什么毒你去太医院一问便知，我犯得着用我儿子的性命来陷害她？”

    “我儿子”三个字说得顺畅又自然，出口后江吟梨自己都暗惊了一下。

    她微顿了一下，继续道：“是谁教唆你们俩给我下毒你自己清楚，你当真以为她是替你们打抱不平出谋划策？皇上已经给她下了进冷宫的死命令，她再有本事也翻不了天，我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将她杀死？”

    宋昭仪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不觉中她方才的怒气都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茫然：“可是……”

    “没有可是。”江吟梨道，“胡芝言自缢而亡，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而被灭口，和我没关系。至于你，宋昭仪，好自为之吧。”

    “我……”宋昭仪这下彻底有些慌了，她细细想了整件事，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让她一下子就消化显然有些困难。

    江吟梨继续施压：“你现在是浑水里的一条鱼，若是想活下来，就得把水搅翻天，懂么？”

    尽管没有人比她更急着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但她知道宋昭仪正把她视为眼中钉，不信任她的情况下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刀悬在对方的头上，逼着对方去想，去闹。

    ——

    江吟梨离开后，宋昭仪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眼里还有未褪去的红色，裹着泪。

    身边的宫女扶住了她有些不稳的身体，听见她呢喃着问：“她说的，你觉得有几分真？”

    宫女也不敢乱揣测，只是对着她身后的方向行了礼：“……奴婢参加衍王殿下！”

    闻言，宋昭仪转头，看见了那张俊美至极却面无表情的脸。

    她只觉得心下一沉，不悦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祝怀渊对着她勾了勾唇，眼底却并无笑意：“娘娘的意思，这御花园竟是禁地了。”

    在宋昭仪印象里，他不过是个皇上连封号都不愿意给的草包，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但此刻，被他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盯着，她莫名有些发怵。

    祝怀渊笑意未减，他不紧不慢道：“昭仪娘娘忌惮那人的身份和权势，即使知道是她，也不敢做什么。”

    “怎么？”宋昭仪冷笑，“你母妃走了，你又来佯充好人了？”

    “我和母妃自然是不同。”祝怀渊懒懒地抱着臂，神情不变，“她教你活下去，我助你反客为主。”

    “就你？”

    “按照你的能力，恐怕连活着都难。”祝怀渊脸上的表情敛了敛，如实道，“昭仪娘娘若是信不过我，那就算了。”

    宋昭仪眯着眼睛盯他，仿佛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目的和情绪：“你......为何帮我？”

    闻言，祝怀渊原本淡下去的笑容略深了些，他若有所思，最后随口道：“就当是为了我那傻母妃。”

    宋昭仪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得浑身发冷，方才那股子寻死觅活的气焰竟莫名矮了下去。她强撑着冷笑：“反客为主？说得轻巧！我拿什么反？”

    祝怀渊唇角那点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像冬日呵出的白气，转瞬即逝：“娘娘如今是案板上的鱼肉，她既动了手，就不会留活口给娘娘喘息的机会。胡婕妤的下场，娘娘还没看清么？”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宋昭仪紧绷的神经上。

    宋昭仪脸色又白了几分，攥紧了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是啊，芝言……芝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绝望与狠厉：“你到底知道什么？”

    祝怀渊负手踱开两步，目光扫过不远处一株枯枝嶙峋的老梅，语气闲适得像在谈论天气，“娘娘方才情急之下，提到了一位‘阿娟’。此人，娘娘可还记得她如今在何处当差？”

    宋昭仪一怔，皱眉思索：“阿娟……她原是胡妹妹宫里的洒扫丫头，后来……后来胡妹妹出事前几日，她就被调去了……调去了……”她脑中灵光一闪，瞳孔骤然收缩，“德妃娘娘的永和宫！对！是永和宫！说是永和宫缺人手，临时调拨！”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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