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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渣
咽起来,“何苦来这么折腾自己。”
乐巧心中泛苦,却也无从诉,“失了贞洁的女子,本就该一条绳子吊死。我舔着脸回来,受这点儿苦算什么?以后有的是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风凉话。”
南烟安慰道:“听那些人胡沁!听我家太太说,那秦淮河边的女子都能从良,扬州瘦马亦可被抬为平妻,这世道虽处处为难女子,可也不只是死路一条。”
南烟口中的“我家太太”正是归宁的母亲。
几滴浊泪从眼角低落,乐巧长叹一声,“放心吧,回来之前柳妈妈给了我一些药丸,我吃着还行,比大夫开的药好。”
乐巧担心时间久了,有人会注意到南烟,抓紧时间道:“我让你来有两件事,一是大夫给我开的药的药渣我藏起来了,药方我也有;再有就是我有些东西,请宋姐姐替我保管。”
药渣就藏在床底下,药方在枕头底下,东西藏在屋子的一块地砖下,南烟废了好大劲儿才取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你怎么藏这儿了?”
乐巧无奈的解释道:“但凡有点儿好的东西,我屋里都藏不住,没办法。”
南烟替她有些不值,“照顾你的丫头对你也不尽心,你心疼她,她生前未必心疼过你。”
这话也不算假,她有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也就是靠着赵太太的垂怜,体面的混口饭吃,不过到底是一条命,乐巧心里还是难过,“唉,提这些做什么!”
南烟将药渣打开看了一眼,“你这怎么拿到的?”
乐巧又咳了一阵,才开口道:“大过年的,婆子们哪里愿意为我点灯熬油的煎药,煎到一半就没了影,只得我自己守在炉子旁。”
“不过她们虽不认真熬药,倒药渣却很积极,每一副药的药渣,他们都有专人收走。我也是因为这个起了疑心,所以每次熬药剩下的药渣,我都悄悄拿走一些,剩下一些,这几日就凑了这些。”
南烟叹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拖着病体回来,看看大姑奶奶会不会按照那老和尚的办法加药进去?”
风寒乃常见病症,即便那老和尚已死,可说不定之前就有人用过,乐巧不愿意放弃这个可能拿到线索的机会。她闭目不言,显然是默认了。
南烟来时给乐巧带了些府里的果子和点心,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将药渣放进食盒。
至于另一样东西,是半块鸳鸯戏荷的帕子包裹着半块玉佩,似极男女之间定情的信物。
乐巧低低道:“我母亲就是京郊附近一家桑农的女儿,未婚先孕有了我,差点儿被我外祖父打死。后来实在是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才投奔了赵太太的娘家郑家。”
“我已逝的外祖母与赵太太的母亲有些渊源,老太太见我母亲可怜,就收留了我们母子。母亲手巧能干,刺绣裁衣手艺一绝。三年半以前,母亲病死,赵太太见我乖巧懂事,就将我接来赵府。”
“至于我父亲是谁,母亲至死都没提过半个字,只留给了这些信物给我。”
南烟又拿着帕子和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只觉十分精巧。饶是她自幼在归宁身边服侍,见过不少好东西,这玉佩雕工之精致,玉质之上乘,也是让她颇觉不同一般,非普通人可享之物。
乐巧继续道:“帕子是母亲绣的,玉佩是父亲的贴身之物,二人各留了一半。”
帕子的绣工也极其精美,南烟觉得夫人的女红已经是出类拔萃,可于这张小小的帕子比,还要逊色一筹。
只拿这帕子中的荷花来说,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颜色就有些微的变化,左看是含苞待放,右看就是层层绽放,这等绣艺,堪称人间绝品。不由问道:“你母亲可还有其他东西留下?”
乐巧遗憾而又难过地摇了摇头,“母亲虽绣艺超绝,后来也懂得了藏拙。之前就是因为太过出风头,差点儿被人毁了双手,毕生绝活也只教了我一星半点。”
南烟宽慰道:“你母亲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你被绑架一事,赵家并未报官,赵太太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估计是大姑奶奶有意让底下的人编排你,你万不可想不开呀。”
乐巧抽泣一声,“我晓得。”
南烟将点心端至她床前,“你吃两口,我去给你弄壶热水。夫人正和太太、奶奶们打牌,一时半刻没人注意到我们。”
说罢,南烟去了赵家的厨房,掏出一小块碎银子,让小丫头弄了一壶热水,半壶水给乐巧灌了汤婆子,剩下半壶水沏了茶,二人各捧着一杯暖着手,又说了些宽慰的话。南烟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道:“我得走了。”
临去前,将身上的荷包解下来,塞到乐巧枕头底下道:“一点儿碎银子,你留着打赏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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