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断义绝
容清在那年初春降生,宁璇晚他六个月,在白露那日出生。
两家人越发相信这是段天赐的姻缘。
宁璇满月时,崔纭昕仔细挑选了一块宝玉,寻城内有名的玉匠雕琢出一块合璧玉佩。
一半由崔纭昕收着,一半由王娥收着,作为两家的定亲信物。
约定来日群容清与宁璇到了合适的年纪,便可行嫁娶之事宜。
他们就此成为青梅竹马,崔纭昕一得闲便会带容清登门做客。
为了撮合他们,昕姨总哄着容清带她去院里玩,她们则聊些大人间才能听懂的话。
容清性子温润,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她,凡事皆让着她,依着她。
有时不小心惹得她掉眼泪,他当即笨拙又慌乱地逗哄她开心。
两小无猜的年岁转瞬而逝。
宁璇八岁时,容决只身入京参与科考,一举经殿试赐出身为进士,被帝王任命为翰林学士。
为免家人离散两地,容决在京城落稳脚跟后很快便派人将妻子接去。
纵然已过去整整六年,宁璇对临别那日记忆犹新。
因着她在那日出尽了糗。
她攥着容清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哭成了泪人。
容清不得已用衣袖替她拭泪,不厌其烦地哄她,许诺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回营州探望她。
听罢,她抽泣着止住泪,非要刨根问一段时日是几日。
容清想了想,答说三个月。
三个月,将近百日。
一日又是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分作八刻。
宁璇算得越细,便越清楚三个月的久长。
她复瘪了嘴,呜咽哭诉那么久,我想小清哥哥了该怎么办。
涕泪如泉涌,她哭得简直乱七八糟。
容清没辙了,转而看向一旁的崔纭昕求助。
崔纭昕又心疼又好笑,蹲下来与她平视,煞有介事地感叹:“那该怎么办啊?”
“不然阿璇同昕姨一道去京城,好不好?总归你是要当昕姨的儿媳的。”
“只是这样,你就得跟阿父阿母以及阿朏分开了……”
于小孩子而言,谁都比不得爹娘重要。
她转了转眼珠,扑进娘亲怀里,装模作样地又呜呜两声。
这一下随机应变,叫周遭众人都吃吃笑起来。
崔纭昕也是乐不可支,打趣道:“看来阿璇也没那么喜欢小清哥哥呐。”
……
起初两年里,容清确乎每三月就会在崔纭昕的相陪下回来住上一阵。
后来容清进了学馆课业变重,容决钻营有道,接连受到帝王拔擢,崔纭昕作为他身边的贤内助渐次忙于应对人情往来。
因此即便两地路程不远,他们亦没空回营州。
容清只得以书信与她互通心意,每次都顺道寄来京城时兴的顽意儿。
论起来,她与容伯伯却是实打实六年不曾见过面了。
宁璇随之左右环视起自己狼狈的样子,抬手用湿透的衣裳下摆擦了擦脸。
这是她目下能做到的最干净的状态,但愿不会惹他们嫌弃。
适才她走过府内的抄手游廊,瞧见容府内藤萝翠竹蓊郁,假山怪石恍如天成。
往来的小厮侍女头脸齐整,穿着体面。
光景与营州荫县的老宅有天壤之别。
即便对京都的繁华、容家的光耀早有耳闻,宁璇亲眼目睹后还是感到震惊。
再想到自家的支离破碎,她禁不住冒出好几个念头。
容家还会愿意担下那门婚事吗?会念及旧情帮她吗?
其实宁璇此番贸然登访,已经做好了要与容清解除婚约的打算。
若是容伯伯与昕姨愿意收留她,她便是终身不嫁照顾二位也难报答,如何敢奢想旁的好事。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璇忙打住思绪,抬头瞧去,就要起身行礼。
纵然深陷泥淖,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不能叫别人看轻视了去。
出乎她意料的,或许她在心底早就想过这个结果,不过是仍旧抱有侥幸。
来者是那位刚刚将她领进府内的侍卫,而他身后空无一人。
其实他不用开口,宁璇也能猜测到他要说的话。
容决与崔纭昕都不肯露面,持有的态度不得而知。
“宁小姐,”他对上宁璇迷茫的目光,道出的话冰冷无比,“老爷叫我来告诉宁姑娘,如今你是罪臣之女,京都又是天子脚下,法网恢恢,恕他实在无法包庇荫护你。”
语罢,他又拿出一个钱袋子,道:“小姐拿着这些盘缠,快快离开京城吧,此地不宜久留。”
像是被打翻了染缸,宁璇面色更白了几分,垂眸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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