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好意思（3）
    莫聪对着许兆延读很多文章，念的口干舌燥。

    付丽君紧挨着，坐她旁边，想见证她的儿子再一次的苏醒。

    但整整三个小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医生说病人大脑未见意识活动，TMS-EEG没有有效波动。提示她们可以歇一会儿，不用继续对他说话。

    付丽君不同意，坚持让莫聪继续读文章。

    她自己则一动不动认真看着病床上的人，盯得有些久，目光也从最初的激动闪烁变得平静木讷。

    她开始想很多事情：

    家里的紫阳花不知道有没有按时浇水？

    上周五辛辛苦苦烤了一上午的瓦片蛋饼，不知老谢吃了没？放太久可就不脆了！

    前天送去洗的礼服，约了今天去取。但她忘了和曹姐说了。

    料理课程还有好多节没去上，而且普拉提的课也落下了。

    老张说郁堂把蒋媛安置在了他自住的永泰时代，而他自己回了五矿悦溪。

    “休息一下吧，喝口水，你嗓子都要哑了！”

    谢郁堂原本坐在窗边的休闲椅上，看着莫聪和付丽君的背影发呆。

    他有些疑惑，莫聪为什么还在坚持。哥哥对她的声音很明显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她现在就应该立刻起身离开才对。

    她没必要由着妈妈胡搅蛮缠、提一些超出合理范畴的要求。

    莫聪，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呢？

    “今天夏至又快月底了，按惯例咱们晚上应该一家人出去吃饭的，上周谢师傅也说到了一批很好的鲍鱼，约了这周要去吃。”

    付丽君忽然回神，这样提议着。她的目光恢复生气，面庞也显示出一种不容忤逆的执着坚韧。

    “妈，莫聪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她还在念一篇行业快讯，接了他递过来的拧开瓶盖的水，但没喝。朗读的声音也没停。

    “嗯？你觉得怎么样莫聪？待会儿一起去吃吧，这也快到饭点了。我让师傅早早准备一下，再叫上你爸，等他到了应该刚好能吃。他这几天也是忙坏了，医院公司两头跑，饭都顾不上吃，说下月有年中报告要做，事关下半年乃至来年的订单可马虎不得。今天正好给他慰劳一下，他这些年真是辛苦了！奥威能有今天他实在是辛苦了！以后就好了，仔仔醒了我们家就有盼头了，他回来了奥威也就有救了，啊！你说要不要也给仔仔准备一份晚餐呢？没准儿待会儿咱们吃完饭再回来他就醒了，也可能他半夜醒了呢，会肚子饿啊！”

    付丽君的笑看起来不太正常，说话的时候虽然目视莫聪，眸光闪烁但飘忽不定，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妈，你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先回去歇歇好不好？”

    谢郁堂蹲在付丽君身旁，仰着头看着她的脸。

    他很想从她脸上找到平日的庄敬与从容，他害怕她失控。

    他从十九岁起就彻底失去治愈她的能力。他追不上她期望的脚步，和哥哥相比他永远都落后太多总在追赶，但先验的成绩已经如巍峨高山在他的道路前岿然伫立了。

    他的妈妈，对他抱持的态度就是疏离和放任，他无法打破贝勃定律给他施加的重负。于是总是默默追逐。他那天晚上或许真的是想让哥哥消失也说不定。他不记得了。他已经忘记很多事，但现在逐渐失控的妈妈让他又想起一些。

    “果果——”付丽君忽然清醒了一样真的转过身，低下头看自己的小儿子，“妈要谢你，谢你帮妈把莫聪又找回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的很温柔，“但是妈现在不能放着哥哥一个人，现在是关键时期，你要是忙或者累就先自己去吧，我自己等他醒，我会守着他的！”

    她收回手的样子真像个喂动物园里的动物吃东西的游客，片刻的兴致勃勃，以及永远不会回头再看第二眼的冷漠。

    假如片刻的清醒只是个意外，就像要死的人会回光返照，你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他瘦的像个骷髅，没有一点要再度清醒的迹象，连医生都说了没有脑部活动，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等一个失望悲惨的结局？

    “莫聪，别念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现在你可以走了。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用再见到你!”谢郁堂起身然后伸手夺过莫聪的手机然后熄灭屏幕。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是因为我不让你和蒋媛在一起，还是因为我逼你结婚？我不是都说了吗，现在你去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管你了。但是求求你别妨碍我好吗，不要妨碍我儿子恢复健康好吗？”付丽君说话的声音很小，脸上带着失去神智的哀怨神色，看向谢郁堂，目光冰冷。

    “他马上就要醒了，我能感觉到的，他会醒，莫聪你说是不是，我觉得一定还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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