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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当日,雪后初霁。秦十鸢穿着赤金翟衣,跟着秦书珩踏入宣政殿时,檐角的冰棱正折射出七彩光晕。韩国使团位列东侧,为首的男子身着玄色织金蟒袍,腰间狼首玉佩在朝服上投下冷硬的影子——正是韩凛。他抬眼望来,目光在秦书珩脸上停留一瞬,唇角微扬。
“启禀陛下,韩国愿以淮水三城换通商之权。”韩凛的声音如淬了冰的玉,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音。秦十鸢攥紧袖中的铜哨,看见他指尖抚过狼首玉佩,心跳骤然加快。余光里,秦书珩正将茶盏轻轻一推,盏底露出半朵梅花印记——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不知韩太子如何保证通商诚意?”秦皇的声音从龙椅处传来,秦十鸢注意到韩凛身后的侍从突然摸向腰间,而秦书珩的指尖已按上了袖口的密信。就在这时,韩凛忽然解下狼首玉佩,放在鎏金案几上:“愿以王室信物为质,待通商事成,再行取回。”
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秦十鸢盯着那枚玉佩,忽然发现狼眼位置有处凹痕。她下意识摸向铜哨,却听见秦书珩清声道:“陛下,臣女倒觉得,韩国诚意可鉴,但需派人随使团考察淮水三城。”
韩凛闻言转头,目光与秦书珩相撞。这一刻,殿外的雪光忽然涌进,照亮他耳垂那小痣,也照亮秦书珩耳坠轻晃的碎影——那耳坠是用韩国进贡的琉璃珠做的,三年前她生辰时,秦十鸢亲眼见她从一堆赏赐里挑中了这对珠子。
“准奏。”皇帝的话音落下时,殿角的铜漏“滴答”响了一声。秦十鸢看见韩凛弯腰拾起玉佩,指尖在狼首凹痕处轻轻一抹,竟抹掉一层金粉,露隐藏着的"凛"字。
午膳时分,宴席摆开。秦书珩盯着韩国使团席位,见韩凛举杯时,袖口滑出半截红绳,绳头系着枚银铃,正是她在淮水之战时丢在淮水岸边的那只。她猛地抬头,撞上秦十鸢略带惊慌的目光:"阿姐…那不是…″
“十鸢,随我去偏殿更衣。”秦书珩忽然起身,裙摆扫过韩凛脚边。秦十鸢跟着她穿过九曲桥,见四下无人,姐姐忽然抓住她手腕,从袖中掏出那封密信:“你看这个‘凛’字,笔迹......”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喧哗,檀言带着暗卫疾驰而来,手中提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韩凛的侍从,他腰间挂着的狼首玉佩,竟与秦书珩妆奁里的狼尾草严丝合缝。
“不好!”秦书珩脸色骤变,“他们想趁宴会上贡时行刺!十鸢,快吹哨子——”话音未落,宣政殿方向腾起浓烟,宴会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秦十鸢摸向袖口,却发现铜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块芝麻糖,糖纸上用韩国文字写着:“雪落不沾衣,梅开自有期。”
她猛地转头,看见韩凛站在假山后,狼首面具半摘,露出半边脸,眼角泪痣在火光中格外刺目。他抬手抛来个物件,正是她的铜哨。
“二公主,帮我转告令姊”他的声音混着硝烟味,“涡水的冰,该化了。”说罢转身跃入雪地,月光给他的狼首披风镀上银边,像极了秦书珩画轴里那个踏雪而来的身影。
秦十鸢攥紧铜哨,听见秦书珩在身后唤她,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音。远处宫墙上火把通明,她忽然想起元日前夜的梦,原来那匹银鞍白马不是幻象,而是真的踏碎了寒枝上的积雪,将她卷入一场比风雪更凛冽的局中。
“阿姐,”她将糖纸塞进姐姐掌心,望着韩凛消失的方向,“他说涡水的冰该化了,是不是......”
秦书珩攥紧糖纸的手指关节白得近乎透明,那枚滚落的泪在雪地里闪着微光,像一颗凝固的寒星。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明日你就走,去你熟悉的江湖。” 这句话不是商量,是命令,是身为长姐在滔天巨浪拍来前,唯一能想到的将幼妹推离漩涡的方式。
秦十鸢喉头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她想问韩凛是谁?那枚丢失多年的银铃为何在他袖中?他耳垂那颗痣为何与画轴中人如此相似?姐姐的密信上那个“凛”字,又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往事?还有那场未遂的刺杀,檀言提着的血人,腰间那枚与姐姐妆奁中狼尾草严丝合缝的玉佩……谜团如宣政殿未散的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
但秦书珩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被强行压下的恐惧,让她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
“阿姐……”她声音有些哑,努力维持着平静,“我走。但你答应我,有什么事给我传信,好好活着。”她目光扫过秦书珩腰间那枚突兀出现的、属于韩凛的狼首玉佩,那玉佩在晨光熹微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像一只无声窥伺的眼睛。
秦书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是深潭般的汹涌暗流。“放心。”她只说了两个字,却重逾千斤。她反手握住秦十鸢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记住,离开京城后,像曾经一样藏好身份,、但也要记得你公主的身份,为民谋益。你的铜哨……”她顿了顿,看向秦十鸢重新攥在手中的、有着“十”字的哨子,“收好它,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江湖路远,保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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