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与荆棘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画纸上，商离烟用橡皮擦去素描本上多余的线条，墨影秋的侧脸轮廓在纸面上逐渐清晰。她停下笔，指尖轻轻摩挲过画中人微蹙的眉峰，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合上了本子。

    "离烟！你的豆浆要凉了！"许池的声音从宿舍门口传来，伴随着塑料袋窸窣的响声。

    商离烟慌忙将速写本塞进抽屉，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脖颈，带起一阵微痒的凉意。许池已经大咧咧地坐在她书桌上，两条长腿晃荡着，手里举着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

    "昨晚学生会的人把你的速写本送回来了？"许池眯起眼睛，嘴角沾着一点甜面酱，"听说墨大部长亲自来送的？"

    商离烟接过豆浆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液体溅在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红痕。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抽了张纸巾："只是碰巧捡到而已。"

    "得了吧，"许池跳下桌子，突然凑近她耳边，"全校都传遍了，说纪检部长破天荒没扣你德育分，还帮你把本子送回宿舍楼。"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商离烟，"老实交代，你画了多少张他的肖像？"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商离烟盯着豆浆杯盖上凝结的水珠，想起昨天墨影秋翻开速写本时修长的手指，那双手按在最后一页的日期上——正是三年前父亲坠楼的日子。他当时眼神突然变得很深，问她："这天为什么画我？"

    "离烟？"许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班刚发信息，让你去办公室。"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半掩着，商离烟敲门时闻到浓郁的普洱茶香。李教授从堆积如山的作业本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坐。"他推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保研推荐名单下周要提交了。"

    商离烟的手指刚触到信封边缘，就看见右下角用红笔圈出的"暂缓推荐"四个字。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艺术学院不需要太有想法的学生。"

    "有人反映你过度参与社团活动，耽误专业课。"李教授端起茶杯，水面飘着两片茶叶，"尤其是那些...非正式的绘画创作。"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商离烟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像被困在鱼缸里。她想起上周交的现代艺术史论文，明明拿了全班最高分，却被批注"观点过于激进"。

    "下个月校艺术节，"李教授突然话锋一转，"学生会指定要你负责主视觉设计。"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墨影秋亲自推荐的。"

    商离烟猛地抬头，正对上李教授探究的目光。办公桌角落摆着父亲生前出版的《当代水彩技法》，书脊已经有些脱胶。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表现。"她站起来鞠躬，转身时瞥见李教授电脑屏幕上打开的邮件界面，发件人栏赫然显示"墨氏集团学术委员会"。

    许池在艺术楼拐角处等她，手里转着把水彩笔。"怎么样？老狐狸又拿保研威胁你？"她一把揽过商离烟的肩膀，"别理那些老古董，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能和墨影秋共事？"

    商离烟望着公告栏里墨影秋的照片，学生会合影里他站在最中间，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像一柄出鞘的剑。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天，小男孩攥着她送的雏菊说："我爸爸说，永远不要让人看见你在哭。"

    "下午两点，学生会会议室。"许池戳了戳她手机屏幕，"刚发的通知，所有艺术节筹备人员都要到场。"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墨影秋把原定的设计团队全换了，就为了让你接手。"

    会议室空调开得很低，商离烟坐在角落，看着墨影秋在投影仪前讲解策划案。他说话时喉结在领口若隐若现，袖口卷起两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当PPT翻到视觉设计部分时，他目光直接看向她："这部分由商离烟同学负责。"

    会议室瞬间响起窃窃私语。商离烟看见前排的苏媛转过头，精心打理的卷发扫过邻座女生的脸，对方却不敢抱怨。这位校花兼学生会文艺部长正用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转着钢笔，眼神像刀子般刮过商离烟的脸。

    "我反对。"苏媛举起手，"往届主视觉都是专业团队负责，今年交给一个从没合作过的大二学生？"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商离烟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艺术节代表学校形象，不是用来练手的。"

    墨影秋敲了敲话筒，杂音立刻消失。"去年市大学生艺术展金奖作品《雨巷》，作者商离烟。"他调出一张图片，灰蓝色调的水彩画在屏幕上晕开，"我们需要这种有辨识度的风格。"

    商离烟怔住了。那是她大一时的习作，画的是童年记忆里父亲带她走过的老街。她从未对外展出过，除了...

    "哇哦。"许池在桌下踢了踢她的脚，"墨大部长居然是你粉丝？"

    散会后，商离烟在走廊被拦住。墨影秋递来一个U盘："往届资料。"他手指温热，擦过她掌心时带起细微的战栗，"周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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