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屠夫（二）
    “血腥味很新。”

    俞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爬了出来，皱眉看着工具袋。

    安然点点头，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得找线索，这‘儿子’到底是什么人？任务要我们‘扮演好’，光喊声爸爸喝碗汤可不够。”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在这间房间里搜寻起来。

    俞昇的手指拂过那张小书桌粗糙的木质桌面，忽然在靠墙的桌腿内侧顿住。那里有一条极其细微的、与桌面纹理走向不符的缝隙。他指尖发力，轻轻一抠。

    “咔哒。”

    一块不起眼的木板应声弹开，露出一个狭窄的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边缘磨损褪色的硬壳笔记本。

    安然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两人对视一眼，俞昇将那本子取了出来。

    翻开泛黄的纸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工整却稍显稚嫩的铅笔字迹，间或夹杂着歪歪扭扭的彩色蜡笔画——太阳，房子，手拉手的三个人，一只憨厚的大狗。

    “X月X日，晴。爸爸今天又杀了一头大肥猪！他说卖了好多钱，给我买了新铅笔盒！是蓝色的，上面有会变形的汽车人！妈妈笑得好开心，亲了爸爸的脸，爸爸的脸都红啦！大黄也高兴地摇尾巴，它最爱啃爸爸带回来的大棒骨了！我们家最好了！”

    字里行间跳跃着属于孩童的快乐。翻过几页，画面开始变化。

    “X月X日，阴。那个穿黑西装，开大汽车的胖叔叔又来了！他带了好多亮闪闪的盒子来找妈妈，妈妈不要，把他关在门外。爸爸回来知道了，气得把杀猪刀都摔了！妈妈说没事，说爸爸最厉害，能保护我们。爸爸抱紧了妈妈和我。”

    再往后，笔迹变得凌乱潦草，字里行间透出巨大的恐慌和无助。

    “X月X日，雨。好大的雨！天都黑了！外面有人砸门！好多人！爸爸拿着刀冲出去！妈妈把我塞进床底下，叫我千万别出声！我听见妈妈在哭，在尖叫！那个胖叔叔的声音好凶！还有好多坏人的笑声！爸爸在吼！我好怕！大黄一直在叫……后来……大黄不叫了……妈妈的声音也没了……”

    安然的手指停在那一页，仿佛能触摸到当年床底下那个孩子剧烈的心跳和冰冷的绝望。下一页，笔迹彻底失控，巨大的墨团洇透了纸张，仿佛孩子失控的泪水和愤怒。

    “妈妈被抢走了！爸爸像疯了一样！他砸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他再也不去杀猪了！他抱着妈妈的枕头一直哭一直哭！他喝了好多好多瓶子里的水，好臭！他变得好可怕！他不理我！他打我！他说是我害了妈妈！可我没有！我没有！爸爸！我是小杰呀！爸爸！你不是说最爱我和妈妈了吗？”

    日记中断了很长一段空白。直到最后几页，字迹变成了另一种粗犷、扭曲、几乎力透纸背的炭笔字，透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绝望的疯狂。那是屠夫的字迹。

    安然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和屠夫的声音。

    “……没用！求谁都没用！那姓刘的畜生！有钱有势！抢了我的秀兰……我的秀兰啊……他们还打断了大黄的腿，把它扔进了臭水沟……畜生！都是畜生！”

    “……酒……只有酒……喝了就不疼了……秀兰……我的秀兰……”

    “……又喝多了……天怎么这么黑？猪栏里怎么有动静？妈的……猪又跑出来了？不能让这畜生跑了……明天还指着它换酒钱……”

    “……刀呢？我的刀……得放血……得一刀……放干净……”

    “……抓住了……这畜生还挺滑溜……穿……穿的什么玩意儿？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按住……脖子在这……”

    “……热……怎么这么热……喷我一脸……这猪血……味儿不对……”

    “……灯……灯怎么亮了……”

    “……地上……地上那是……小……小杰的睡衣……”

    声音和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安然指尖冰凉，在刚刚得场景中，他亲眼看见屠夫把他的儿子按在台子上杀了……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窗外，雨声似乎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冤魂在呜咽。那个温馨的小房间，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

    “他……他在黑暗里，把自己的儿子……”安然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俞昇沉默着，脸色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冷硬。他抬手，指尖拂过窗台上那个相框里腼腆笑着的小男孩，动作是罕见的滞重。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怨念和极致的痛苦，扭曲了空间。这里成了他绝望的囚笼，也成了他扭曲的‘家’。”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墙角那个散发着血腥气的工具袋，“‘工作’，恐怕就是延续他疯狂执念的仪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流逝。窗外的天色似乎更沉了些，雨幕笼罩下的世界一片灰暗。两个小时，快到了。

    “不能坐以待毙。”

    安然率先打破沉默：“任务核心是‘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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