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三位阁臣相携回文渊阁,高仪年纪最长,倒是悠悠而行,边走边感叹一句:“苍天有幸!出来似有凌云志,用作丹梯得也无。”
这句用了唐代徐光溥的《同刘侍郎咏笋》一句,形容这些新生的竹子像要冲天而去、奋发向上的状态。
张居正亦有所感道:“烦君更致苍玉束,明日风雨皆成竹。”
这句用了宋代黄庭坚的《从斌老乞苦笋》一句,意思是今日吃了苦笋,第二天风雨过后,满园将会是新生的竹子,寓意着生息蕃庶、朝气蓬勃的状态。
高仪见今日首辅、次辅两人难得气氛融洽,更是心绪大畅,直白地将疑惑问出:“殿下说写字之人的身高与老夫仿佛,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拱解释道:“人在壁上题字时,最舒服的高度就是在下巴到肩膀的位置,殿下让我上前做比准后,发现题字的高度要再矮些,太岳比我高些,你比我矮些,所以让你去试了试。”
高仪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殿下如此年幼,却是英明天纵、聪慧异常!”
“行了,殿下知道你这样夸他,怕不是又要说神仙放屁了!”高拱借用了朱翊钧的话,一下子取笑了两个人。
高仪抚掌大笑,“不妨事!不妨事!殿下这用词也是不同凡响呐!”
高拱转而冷哼一声,“聪慧过人,却不守义理,举止失于轻佻!就怕将来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
高仪待要说些什么,高拱转而对张居正道:“太岳,你今日何必阻我?”
“我担心肃卿上前说出什么‘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的话。今日不当说这些。”
高拱听此言默然片刻,半晌方道:“夫人臣依义显君,竭忠彰主,行之美也。当仁不让,吾何辞哉!”
张居正并不赞同,摇摇头叹道:“人主冲龄践祚,正要抱德炀和、共图大势之时,怎能以此小事损人主圣明。”
“大势?何谓大势?天子冲龄,垂拱而治,左辅右弼,济世匡时,这是大势,臣子有个直言极谏,人主还有个从谏如流呢,先贤可没有让人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小事?在细微处看得是个人荣辱,于广大处看得是君主仁德,这岂是小事!”
高仪见两人三两句话就要呛起火来,忙上前一手一个拉住,“打止!两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居正本是有涵养的,却在高拱话中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皱眉道:“元辅今日也见到了,太子英明天纵,来日必能克承大统,何必做此无谓之叹!”
高拱正欲反驳,三人已到了文渊阁外,却见一个牙牌太监在门外等候,见三人走来,忙上前行礼,这人正是被冯保派来探口风的徐爵。
“给三位先生请安!”
高拱知道此人是冯保的左右手,自己与冯保不睦,素无往来,也不曾想到徐爵今日是特意过来见自己的,只当是有公务,便直接问道:“什么事儿?”
不过徐爵甚是乖觉,只道了一句:“冯公公派奴婢来告诉高首辅一句话。”
走在高拱身后的张居正眼光一闪,似有所悟,与另一侧的高仪对视一眼,都识趣地对高拱行了一礼,径自向值房去了。
高拱十分看不上徐爵此等行为,内宦与外官交往毕竟忌讳,若是公务便罢,若是私事,不该如此堂而皇之地相与结交。
高拱待两人走后不悦道:“什么话?”
“李都督家欲修阴宅,依阁老看,太子与贵妃要赏赐多少可彰显亲亲之谊?”徐爵一脸笑意,在他看来,这是个讨好李贵妃和小太子的绝好方法,自己将此梯子递给了高拱,这高胡子借梯上房,岂不感激自己?也是给自己主子和内阁修个和好的桥梁。
可惜徐爵这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高拱听了这个无理的要求,怫然大怒道:“亲亲之谊?李都督什么时候入了朱家金册?!”
高拱一句话就将徐爵打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此时徐爵想起了来之前冯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猛不丁地打了个冷战,心下半悔半惧,只得将话往明白里讲:
“阁老,这眼见着新君继位,咱们合舟共济,对主子讲得是个‘忠’,对彼此讲得是个‘信’,你看这事儿,我们两相和合,办个忠信两全,岂不好?”
这话将内阁与司礼监作一例比较,意思是阁臣与太监平起平坐,已然令高拱恼怒非常、顿觉羞辱!
徐爵脸上带着七分殷勤,还有三分因恐惧而泛起的僵硬,混合成一种皮笑肉不笑地作张作致,又令高拱顿生警觉。
他深知自己与冯保前仇近怨不浅,若说他为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来与自己修好,何不亲自来说明。况且自己印象里,冯保不是那等操切之人。
高拱冷哼一声,“先皇山陵之事未定,怎么李家要抢占先机么?”
这话说得很是刻毒,就是在明晃晃地指责李家不守人臣之礼、有逾越不臣之心。
当文华殿的礼乐、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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