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孔巍心里有两个念头，一是那血糊出来的肉膜是什么，二是要死要死人捞着没？

    她低头看自己怀中拥着的少女，虚空与无止境的坠落感中，陈骄紧闭着眸靠在她胸口上，少女有对棕褐色的睫与薄长的唇，只消稍稍蹙眉便能窥得苦相，像只蜷在稻草窝里发抖的兔子，她也很怕死。

    孔巍抱着她，翩然落在小明镜内画出来的潭水中，这里在她们定下去处前都会是一片虚无。

    竟然没死，陈骄这才睁开眼，发觉自个被人抱在怀里后颇为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子默默远离孔巍一步，往黑洞洞乌压压的四周扫一眼，回神后开口：“这是在哪？你为何要救我？”

    “你已经死了，”孔巍朝她天灵盖打入一道魔气，要蛊惑面前这肉体凡胎无甚仙缘的凡人实在轻而易举，“忘川水前，奈何桥下，尚有执念？”

    “我一身清明浩然。”陈骄与她各执一子。

    其实她已知结果，但她如何能下得去手揭开陈家的秘辛？要有多坚韧的心，才能面不改色地道出面前少女的痛楚？

    孔巍深吸一口气，干脆不打哑谜装半仙，讲点直白的：“你们这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陈骄低下头，看着被伫立的小明镜，足下水潭深不见底，却清晰映照着衣角的光华，她答：“并非如此，我想淑女应该知道的。”

    水潭中人影被窥视后，随即化作一滩淤泥四散开，实在可惜，并无莲花，她伸手触及那一潭水，却带不起一丝氤氲。

    “都是幻术。”孔巍甚至无需挥动和光斧，晶莹剔透的青绿倏然覆盖浑黑天地。

    有些事当日你不知道，而过后你细细盘问一则，才如梦初醒，原来万般苦楚皆真是，千般旖旎互相悖。

    都是肉体凡胎，陈骄进了小明镜之后，境内却不似苏皎皎，反倒是持续长久的空洞，孔巍心下明了。

    “不知仙山神女何时造访过贵府？”

    陈骄十分不解：“数载前仙山神女飞升，我想此事早已名扬万里。”

    巧了，某人还真不知道当年那档子腥风血雨的破事儿是如何收场，幸好她生前时常造访名为MP3阅读器的藏经阁，对剧情尿性还是明了的，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来接受鲜山应该是姜婺有一缕从众目睽睽之下逃窜的神识，尽管她也是众目睽睽中的一份子。

    孔巍试着捏出三寸幻影，却始终徒劳。

    原因无他，陈骄这个素材库所接受的信息是空白的。

    她没有姐妹，是侥幸自母亲怀中温床哺育生长而成，上天要捶打她的□□，又悲天悯人地为他捏出一滩泥娃娃来哄小孩，可惜大雨一涮那些未成人形的泥人便迫不及待地涌入海底淹没生息，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后将将才肯赐予她跑向下一趟泥地的双腿。

    孔巍捏把汗又深呼吸几口气，自肺腑中抽出几道鬼气，捏在指尖施咒后毫不留情地往陈骄身上打去——果不其然，她立刻就探到了一种看似温和实则冒犯的灵气。

    想都不用想，指定是宫听雪布下的！

    陈骄霎时感到遍体的恶寒，是一根细细的银丝，埋在她肉里经年累月潮湿生锈，好容易有了抽丝剥茧的决心，低头一看，那银丝都勒出了血块来，一切皮肉和华贵被渲染得面目全非，幸好仍弥留醇真躲藏于骨血中。这是鬼气入体所致，孔巍必须如此也别无他法，只有这样面前少女才能从势不可挡的镜花水月撕开一个呼吸与收容的口子。

    而当属于宫听雪沈帆尽的那部分被去除后，陈骄彻彻底底成为了孔巍的魔将，她问：“你们何时开始利用鲜山来杀人？”

    “十几日前，”陈骄回答时还有几分骄傲，“我是第一个这么发愿的，你知道我说什么吗？我说，信女生平从不信神佛，今别无他法，求娘娘将我那二伯公大虾幽冥，愿终生吃斋诚心侍奉鲜山娘娘。”

    “然后他死了。”

    “还有剩下五个许过愿的人在哪？”孔巍问。

    “都是我啊。”陈骄的骄傲肉眼可见，就跟选择题蒙题歪打正着和在保安视野盲区成功偷渡奶茶的那种自豪别无二致。

    孔巍刚想嚯一声感叹她这是交换了多少条件，下一瞬细思后就调笑不出来了。

    和神明许愿讲究有来有回，以陈骄一个未出阁女儿家的荷包必然是做不到金身加塑捐钱盖庙，以自身为成本出发的还愿只会像点蜡烛似的一次比一次少！

    ——如果还愿一说是真的，那现在在她面前的陈骄到底有来有回的与鲜山交换了多少，她还是人吗？

    如果是假说，那拥有与姜婺相同气息的鲜山娘娘，真的是来自九重天的仙人吗？

    十年前被卷入血河的人只她一位，倘若姜婺弥留在世的那点神识是邪祟，那她孔巍是什么？

    孔巍头皮发麻，唯一念头就是回现世，要劈开那层关押这整个陈家的肉膜！

    她屏息凝神，小明镜顿时化为漫天流萤，她还不习惯用和光斧来飞行，一时半刻也没什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