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梦
向澄睡得迷糊,忽觉有人托住她的后颈,左摇右摆、上颠下晃地晃得她直犯恶心,好像灵魂飘出了躯壳似的。
她猛然惊觉,抖了个激颤,脑中的困意倏尔散得无影无踪了。她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瞪大了眼警惕地望向山洞口。
熹微的晨光从洞隙中渗进来,洞外那棵斜倚的杉木树影乱颤,伴随着些许石子滚落的声响。
原来不过是一波余震。
向澄提着心,手掌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处山洞,见不过是落了些碎石,岩壁看着还算安稳,方才堪堪放松了些胆子。
手边瘦得比猫崽大不了多少的小虎紧紧贴着她的脐下,骨架硌得她心口发疼,此刻也没醒,喉咙中发出规律的呼噜声。
向澄在这细弱的呼噜声中,终于找回自己受惊丢的三魂七魄。
忽然,她呼吸一滞——连这余震都能将她从睡眠中唤醒,顾渚身为习武之人又怎会毫无察觉?
在这反常的沉寂中,她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喘息声。
她小心翼翼地将虎崽护在臂弯中,指尖去试探躺在她身侧背对着的顾渚。
指尖相触,吓得她缩水了手——这人的额头烫得能烙饼!
“顾指挥使!顾渚!”她轻轻推搡他的肩膀,见人毫无反应,急切地放大了声音喊他,“顾鹤鸣!你醒醒!”
顾渚被她大力摇晃皆毫无回应,面色红润仿若熟睡,唯有急促又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腕上。
向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寸口,脉涩而细,却又实而有力,脉象混乱不似寻常风寒发热,更像中毒之兆!
向澄眉头紧蹙,边掏边想,将怀中的瓶瓶罐罐摆了一地,瓶罐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这只不行,这蛊虫散用来杀虫驱虫是一绝,毒死个人更是手拿把掐!”
向澄坐在琳琅满目的物什中,左手扔掉一只粗陶瓶,右手又拾起一只白玉盒,对着里面绿色药丸左瞧右瞧:“这只也不行!这安神丸做的时候剂量加错了,做迷药再好不过,就怕顾渚这人一睡不醒了!”
摸索片刻,她终于从一摊杂物中翻出个眼生的小竹筒。
她心中大喜,打开筒盖,凑到眼前深深一闻,差点被硝石与硫磺闻呛昏过去——此物正是昨日顾渚顺手丢给她的火折子。
向澄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被呛出的眼泪鼻涕,瘫坐在满地药瓶中间,发着毫无道理的埋怨:“都怪这顾鹤鸣!好端端的也不知在哪中了毒,这么大个人了,真是不叫人省心!”
向澄虽日日将自夸之言挂在唇边,实则自知自己的医术不过是半瓶子晃荡。不说她医馆中重金聘请坐诊的女巫,便是比起那些山野中的猎户,她的医术也算不得优秀多少。
更何况此刻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沾,莫说她身上并无解毒之药,便是有也未必能对症下药。
向澄单手撑着下巴,指下是顾渚乱如琴弦的脉象。她目光悲切地望着一地派不上用场的药剂和毒丸,实在无计可施,只好愁眉不展。
这种感觉甚至远比她什么都没准备还更要憋屈万分——正如幼时博士要抽背《孝经》,她却通宵一整夜,顶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错背成《论语》。
地上的小虎崽踉跄着四条细瘦的腿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不过两步路,便被她的衣摆绊了个屁股朝天,只好拱到她的腿侧,嗓音呜呜咽咽实在可怜。
一边是中毒高烧不退,可能会烧成傻子的指挥使大人,一边是吃奶的力气都不够的小虎崽子,向澄左看右看,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上有老,下有小的沧桑来。
向澄一手揪起虎崽,一手戳着顾渚滚烫的额头,仰天长叹:“我堂堂公主,竟被你两当做下人使唤!”
山洞外已天光大亮。
向澄起身,给顾渚肩上的伤口重新上了伤药,将虎崽塞进烫如暖炉的顾渚怀中,又在附近仔仔细细撒好驱虫药粉。
向澄正欲步出山洞,去山中找寻些或许用得上的草药和哺乳的动物,忽然听见有尖利鸟鸣声划破长空,正向她袭来。
“噫——”
“噫——”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向澄连连后退数步,下意识地护在了顾渚身侧。
一只浑身长着火红羽毛的小鸟,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闯入了洞中。它被洞内的驱虫药粉阻挡,在洞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径直落在了顾渚的额间。
“噫——”
那鸟也不怕人,对着公主殿下伸了伸自己高贵的爪子,应是示意她将自己腿上的竹筒取下。
见它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向澄猜它应该与顾渚是旧识,虽仍存防备之心,但还是凑上前去,将鸟儿腿上捆着的袖珍竹筒握在了手中。
那鸟似通人性,在顾渚脸上蹦蹦跳跳十好几下,有去向澄扔了一地的药瓶中挑了个镶了小颗红珊瑚的盖子衔在口中,方才展翅又离开了。
直将向澄看得目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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