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梦
呆——这哪里像报信的鸟儿,分明是调戏民女、打家劫舍的山匪作风!
那信件既已到了向澄手中,眼下顾渚更是生死未卜,自然没有“不窥密”的道理,向澄毫无顾忌地撬了封泥,展开细读。
上面不过一句话——
“地动,牢中大乱,颛孙一族已伏诛,唯剩女眷与三岁稚童。”
向澄大惊,方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洞口传来人声。
“忘忧殿下!”
“忘忧!”
向澄慌乱中将信与竹筒一同塞入怀中,冲到洞口,对着一道穿着金丝软甲的声音,大喊:“殷郎中!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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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一刻,初秋的日头泛着诡异的青芒,将人间染成青灰色,恍若地狱。忽然间地动山摇,县衙大牢西墙轰然塌了半丈。
“地龙翻身了!”狱卒的喊声被第二波震颤掩埋,拴着重囚的锁链如活物般扭曲融化,像伸长了的触手,淌了一地,又钻入地牢的土缝中去。
狱卒们、囚犯们面色惊恐,个个五官扭曲恍如融化的蜡液,又重组成无数张惊慌呐喊的嘴唇。众人皆叫嚷着,嘶吼着向外涌去,却一个个倒在狭窄的狴犴门口,被不知从哪里窜起的火舌吞噬。
“长宁公在何处!”一声厉喝下,一男子持刀冲进已如人间炼狱的牢房,高声问道。
“救我!”一身如水缸的老年男子扑到牢门边,肥硕的双手紧紧抠着铁栅栏,他尖利叫嚣着,试图将一张饼脸挤出牢门,脸颊抽搐中几乎要同五官分离。
长宁公抓着烧得通红的铁门,他眼球暴起,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闯入的黑衣男子,脸上似哭似笑,嘶哑的喊声几乎破了音:“救我啊!我为你们办事,你们必须救我!”
他声音越来越高,嘴巴大张,露出颗颗金牙,几乎要变幻成只有一张嘴的怪人。
那男子步步逼近。
他欣喜若狂,眼中皆是疯狂的希望,嘴中颠三倒四地念叨:“我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的!不会不管我的!我颛孙氏一族才是这天下共主、天命所归!”
“噗——”是刀刃埋进血肉的声音。
长宁公指尖狠狠抠进铁门内部,留下五道血肉模糊的抓痕。鲜血顺着铁门滴落,在地上蜿蜒汇聚成河,他的口中仍在喃喃自语:“颛孙氏……天命……福气……”
“咚!”这是尸体轰然倒下的声音。
黑衣男子高举染血的大刀,嗜血的快感使他狞笑:“灭口!一个不留!”
刹那间,无数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如潮水般漫过地面,形成一条真正的血河。河面上漂浮着扭曲的面容,被卷入猩红的漩涡中。
黑衣男子站在漩涡中央,刀光闪烁。
那血做的河面上,倒映着一双狭长的纯黑色眼眸,眼尾泛着妖异的光。
“殿下!殿下!”
向澄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缓着粗气。
“殿下,您刚刚像是被梦魇住了!”念桃连忙取了汤勺,递上一直煨着的安神汤药,“您这几日一直不醒,可吓死奴婢几个了!女巫来过了,说您是受了惊,快快喝了这安神汤,便能舒坦些了!”
向澄还未从噩梦中醒神,仍觉得血海中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向澄后脊一僵,只接了碗,仰头一饮而尽:“我昏睡了几日?”
“整整三日!”念桃絮叨,“您那日被殷郎中从山上背下来,便一睡不醒,秦王殿下召集了蜀地最好的巫医,也未瞧得出有何病症,只说是受了惊……”
念桃奉上帕子给向澄擦了嘴角的药汁:“秦王殿下日日都来守着,方才刚回去歇下,奴婢这就差人去传话说您醒了……”
说罢,念桃便要起身去寻向沵的侍卫。
“别急!”向澄喝了安神汤,果真心静了许多,“不急着去通知秦王,让阿兄先睡吧。顾指挥使如何了、还有我那虎崽呢?”
念桃给她将这几日睡得散乱的头发仔细拢好:“那日您与顾指挥使一同下的山,只是咱们还未接到顾大人,他便先被绣衣卫的人接了去,当天就醒了,正在这府中西跨院养伤呢……”
“哦对,虎崽也被绣衣卫接了去……”
念桃寻了玉篦,一下一下梳着向澄的头发,她家殿下这头秀发自小就是顶好的,乌黑亮泽、柔顺丝滑,在阳光底下更是如同贡缎,如今在山上糟了一晚上的罪,竟有几处解不开的死结了。
念桃心疼不已,对那顾大人也有了些许埋怨:“顾大人好大的官威!借了秦王殿下的院子,竟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绣衣卫将西跨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连送饭的下人都不许随意靠近呢!”
“不许胡说!”向澄制止,那日顾渚的脉象分明是中毒已深,怎会当日便醒了过来?
她大惊,那日她只想着要救顾渚,却也忘了探究这人怎会莫名中毒。
如今细细想来,怕这毒并非山中所致,山中怕只是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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