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见红线_星坠之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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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坠之夜
    陈韩七岁前的名字是陈星禾。

    生父陈岩是建筑工程师,喜欢把年幼的儿子扛在肩头看星星。“星禾是星星落进稻禾间的意思,”男人用胡茬蹭孩子的脸,“像你右眼里的光。”

    2009年冬天,讨债的人砸开陈家大门时,陈岩把妻儿锁在卧室,自己抄起一根钢管迎上去。陈星禾透过门缝看见父亲像一堵墙挡在走廊上,钢管与砍刀碰撞出刺耳声响。

    “跑!”陈岩回头吼出最后一个字时,额角的血已经流进眼睛。讨债者中有个黄毛青年趁机抡起实木椅子砸向陈岩后背。

    他永远记得父亲踉跄着撞碎阳台玻璃的瞬间——那个总爱把他举高高的男人像片落叶般飘了下去,在雪地上溅出一朵猩红的花。

    母亲林晚秋捂住他的眼睛,但陈星禾还是从指缝间看见父亲扭曲的四肢和涣散的瞳孔。血泊中,陈岩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冷光,那是他上周才打磨过的,说等星禾长大要传给他。

    三个月后,林晚秋带着儿子搬进市中心高层公寓。开门的男人穿着丝质睡袍,身上有和陈岩完全不同的古龙水气味。

    “叫韩叔叔。”母亲推了推陈星禾的肩膀。

    韩翎川蹲下身与他平视。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有张足以称得上英俊的脸,眼角微微下垂,看人时自带三分笑意。但陈星禾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戴着枚金戒指——和他踩在父亲设计图上的皮鞋一样,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眼睛真漂亮啊。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韩翎川的手掌干燥温暖,却让陈星禾想起缠在父亲遗体上的白布,“明天去改名字,陈韩怎么样?”

    “不要。”七岁的孩子突然尖叫,“我叫陈星禾!爸爸说星禾是——”

    耳光来得猝不及防。林晚秋打完儿子的手在发抖,声音却冷硬如铁:“你爸爸死了。现在韩叔叔帮我们把债务还清了,愿意养我们,是菩萨心肠。”

    韩翎川笑着揽住母子俩:“孩子还小,慢慢教。”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扫过陈星禾红肿的左脸,“不如跟我姓韩,单名一个‘川’字?大江大河,比什么星星稻子大气多了。”

    当晚,陈星禾抱着父亲留下的素描本蜷缩在新家客房角落。本子上有陈岩画的建筑草图,空白处还涂鸦着卡通版的小星禾。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秋向来都喜欢的那只粉色异瞳,突然被强制遮起来。

    凌晨两点,房门无声滑开。

    “知道为什么选你妈妈吗?”男人坐在床沿,戒指擦过孩子脸上的泪痕,“因为她够漂亮,也够蠢。”他翻开素描本,嗤笑着撕下其中一页,“你爸更蠢,为套不值钱的房子借高利贷。”

    陈星禾扑上去抢,被韩翎川单手按在床头。男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

    “看,你妈签字了。

    从今天起你叫陈韩——

    对,用我的名字,这是荣耀。”

    文件最后一页,林晚秋的签名旁边按着陈星禾的拇指印。孩子这才想起上周发烧时,有人抓着他的手按过什么冰凉的东西。

    “乖一点。”韩翎川临走前掐了掐他的脸蛋,“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

    门关上后,陈星禾把脸埋进枕头无声痛哭。枕套上有陌生的洗衣液香味,没有一丝父亲身上那种淡淡的稻香。

    小学班主任很喜欢新转来的陈韩——是的,现在他必须习惯这个名字。男孩成绩优异,制服永远整洁,艺术课上画的星空图还被贴在走廊展示栏。

    “韩先生真是模范父亲。”班主任对来接孩子的韩翎川微笑,“小韩最近开朗多了。”

    男人温柔地揉揉孩子头发:“应该的。这孩子可怜,生父酗酒家暴,去世对他反倒是解脱。”

    陈星禾……不,现在该叫陈韩了——低头盯着皮鞋尖。

    这双鞋是上周韩翎川带他去买的,意大利手工定制,价格相当于父亲半年的烟钱。代价是他必须背熟关于“酗酒家暴生父”的所有细节,包括根本不存在的淤青位置和酒瓶砸墙的声音频率。

    回家路上,韩翎川接到电话说公司有急事。他把孩子塞进出租车,弯腰叮嘱时喷出的热气带着难闻的雪茄味:“自己热饭吃,敢乱跑就把你那只恶心的眼睛挖出来。”

    司机以为听错了,后视镜里的男人却笑得温和,“爸爸加班,宝贝要乖哦。”

    公寓里,林晚秋正在试穿新到的羊绒大衣。她转了个圈,衣摆扫过茶几上陈岩的遗像——照片被塞在角落,前面堆着韩翎川送的珠宝盒。

    “好看吗?”母亲眼睛发亮,像少女展示初恋礼物。

    陈韩盯着遗像上父亲微笑的眼睛:“妈,我想——”

    “叫母亲。”林晚秋突然沉下脸,“跟你说多少遍了,韩叔叔不喜欢听你喊‘妈’,土气。”

    孩子攥紧书包带:“母亲,我能把爸爸的照片放回……”

    “闭嘴!”珠宝盒被扫落在地,林晚秋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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