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
他们白死。”
唐星沈垂眸盯了他一瞬,忽然用力扫开他的手,一刀揭去身上的玄渊甲胄,露出底下艳烈的红。
“我不会让他们再死了。”
年轻将军嗓音平和,素净的面容在漫天硝烟下凌厉的像一柄绝世宝剑。
她自战壕中一跃而出,神驹飞驰,红衣绝世,振臂高呼,“我乃商家军统帅唐星沈,奉命驰援,夺取辽州。”
金幡落在参将手中。
万钧是一柄名剑,握着它的人进退皆可杀敌,滚烫的浆液落了满身,连眼睫都挂着几滴稠红,星沈抬眸,一颗拖着长尾巴的巨石划破灰白的天幕,发亮的寒光像残阳烫下的一道余晖。
星沈接了这一击,被击飞的瞬间缠住了丈长的铁链,发力一拽,两个腕口粗的枷锁挂在她身上,首端的铜锤拖着她重重堕地,折断的骨头埋进肉里,她顾不上,就势滚出去几圈,才把口中含着的血吐了出去。
左右支绌,狼狈抵挡,星沈终于弄清了这要人命的东西的来历,手掌一翻撑地借万钧的力站直,心口石镜碎得彻底,有些残渣已经剜进了肉里,她抬手用虎口去拭唇边血痕,却接了满手温热,有一些甚至顺着灌进了袖口。
她收了手,左手自腰后摸出一柄短刀,指尖银光闪烁,猩红的唇竟裹着笑意。
“该我了。”
年轻将军全无身负重伤的疲弱,身形翩韧的好似一截蒲草,万钧裹着铁链拉扯的一瞬红衣已经飘至身前,刀尖持平,细线一丝,引风封喉,割开的喉管最初鲜血只是一缕一缕外渗,很快便喷涌溅射,像开了闸的堤坝,被杀的人倒下前双手还死死扼着脖颈,眼睛瞪得外凸。
黑甲卫目睹同伴惨死,面面相觑,惊恐至极下掏出了长刀,宽薄的刃绕着红衣将军翻搅,像一只雪白的大风车。
星沈眼尾稍勾,眸底轻蔑远比满身血污更引人注目,她动了动唇,“乱了。”
长剑破局,短刃杀敌,一人双刀,此阵已破。
金幡落下,喊杀声震天动地。
星沈沥出一口血,耳边的声音渐渐散去,整个人如山倾之势不可挽回地坠落,模糊中有人牢牢抓住了她还在淌血的刀口,星沈抖着手攀扯住这一片布料,声若游丝,“瞒住……”
许月落睡的不深,却难得做了个好梦,梦中忽返少年时,那些无忧的不太真切的年岁里多了一个人,同窗共读,听雨煎雪,种棠放鸢,饮酒练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言午拖延到最后一刻推开屋门时,被眼前景象惊的愣了一瞬,天色阴沉,照进窗中的光影也显得森森,青年独坐堂前,缓缓擦拭着一杆长枪。
他的目光低垂,并不在枪上,而在案上,排着三纸封好的信笺。
“黄信发往玄渊,询问辽州战况。”
“青信发回都护府,我所托之事尽在纸中。”
“红信……”
言午眼皮跳了跳,青年开了口,嗓音温凉,掺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你收好,若我战死,便与从前你收敛的那些信笺一并交予吾妻。”
言午喉咙像被湿泥堵住,他想说要死我先死,想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可是青年已经收了布巾,那杆长枪被擦得粲粲生辉。
许月落起身从他肩侧擦过,言午以为他总会再说些什么,但许月落只是走了出去,冷静道,“传令下去,开拔。”
星沈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梦中走马观花,圆满的她眨眼便知是幻境,不堪留恋。
她是被胸口一片灼烫的抽痛生生唤醒的,眼前还是昏黄焦黑斑驳一片的虚影,偏生故人笑貌清晰如昨,仿佛刻在了她瞳孔深处,此后看与不看,并无两样。
她想笑,立刻被断裂的气管灌了满嘴血沫。
“……”
这下醒透了。
她于是试探着抬了下指尖,只觉得皮肉软烂的像被扔进锅里炖煮了十年,医者残存的惯性让她还静静躺着没有挪动,她盯着棚顶,眼睫缓慢地一下下眨动,前因还没忆全,眼皮已又酸又涩地淌下一串泪。
她是……干什么躺在这儿来着……
思绪清明前,痛觉先复苏,断断续续的抽疼一钻一剜,一路爬到她心口,又成了绵密的闷疼,血和皮肉一块被烤着,烫得她止不住抖,喉管开始发痒,一喘气就像被洗马的搋子捣进去刮擦,脑子里摊开的那些线还没来得及梳理就被烧成了一团,额头一排小筋蹦跶的比撒欢的野驴还欢畅,她不耐地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比晒足三季的柴要好烧,又干又燥。
她艰难地转了转眼睛,期盼把自己放在这的人能记得在旁边晾口水,眼珠子费劲往手边伸,杯子没抓着,肩背搭上一只手。
她扭头,对上红彤彤一双眼。
初见时青涩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的少年从头到脚一身齐整的铠甲,下巴上还沾着未愈的血痕,扶着她的那双手遍布硬茧皴疤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