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
    15 凝

    我心中不免升起嘲弄，那在您看来，什么是讨厌，什么是喜爱呢。反正我清楚的知道，我是讨厌您的，非常讨厌。

    我默不作声，他也冷哼一声，踱步到沙发上坐下，“不听就滚！”

    脾气可真不好。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砰的关上，这是我目前能做的为数不多能表达不满的方式。

    浑浑噩噩了一整天，用人阿姨敲门喊我吃完饭，李连潭应该是走了，餐桌人只有我一个人，我吃的饱饱的，请撑着胃胀痛的难受，硬是把三道菜都吃完了，汤也喝了大半碗。

    用人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说我，“呀，小泉今天一定是饿了，吃这么多。”

    我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忍住胃里的翻滚，一下栽进柔软的大床里。

    我似乎很喜欢自虐，明明痛只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却渴望有另一个人能“不经意间”发现我的伤痛。

    把一切希望寄托于他人之上，是如此的不切实际，却又是许多人一直以来活着的动力。

    实在受不了了，我猛冲到卫生间，狼狈的趴在马桶上呕吐。一张嘴，胃里多余的食物便争先恐后涌出，眼框嵌了泪，我差点把胃也吐出来。

    一边吐，我的胃也一边在挛缩，我能感受到的，胃被强撑大的胀痛。

    胃里的食物完全排空后，马桶自动冲水，我索性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好恨啊。

    我撑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打在脸上，是灵魂深处都能震颤的冷。望着镜中我的样子——狼狈，可怜，阴郁。

    我的头发只有在参加晚会时才会被造型师梳起，现在，它被水淋得湿答答的贴着我的眼睛。

    好恐怖啊，了无生机。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把我这种一看就是废物的人留着？

    我拿起毛巾，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

    我提不起兴趣做任何事，拉开厚重的窗帘，巨大落地窗让我可以轻松从高楼鸟瞰全市景观。

    侧身躺在床上，我在数数，数对面的高楼大厦一共有几层，数了几次，都是数到一半又开始重新从一层开始数。

    等我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二十七层，天空的漩涡里似乎冒出一些白点，我以为我看错了。

    片刻，鹅毛般的白色从天际倾泻而下。

    下雪了。

    我止不住闪眼睛。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下雪，雪下的很大，堆积在窗户边延伸出去的一个小台子上，我一个人站在沙发上，因为贪玩，手伸出去玩雪，半个身子都要掉出窗外，外婆在厨房做饭，妈妈刚推开门回家，吓得她高跟鞋也没脱，朝我奔来抱住我，还把我臭骂一通。

    “你这么不听话呢？摔下去摔死了怎么办？”她啪啪打我的手心。

    “哼，摔死了也好，养你的钱又够我去潇洒了。小心点，摔死了妈妈就不要你了。”

    可后来吃完饭，妈妈还是抱着我一起，在窗边给我用雪揉了个小雪球。我捏着雪球，它很快就化了，妈妈耐心的又给我揉了个雪球，没等手里的雪球化完，窗台上已经整整齐齐摆上了六七个雪球。

    直到后面雪不够了，妈妈说：“就这么点了，省着点玩。”

    我抬手摸了摸脸颊，湿湿的，是雪飘进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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