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喜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到屋檐上。林瑾睁开眼时，晨光还未穿透厚重的云层，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凉意。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指尖在被单上停留了片刻，触到的只有平整冰凉的被褥——周云薇总是起得很早。

    林瑾站在楼梯口，看见周云薇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帮奶奶摘豆角。"好孩子，要是我们家瑾瑾是个男孩子就能娶你了。"奶奶捏了捏周云薇的脸，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周云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其实不是男生也可以..."就在这时，周云薇像是察觉到视线般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奶奶我去师傅家玩！午饭不用等我了！"林瑾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不敢看周云薇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更不敢思考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章雨婷家的后院被雨水洗得发亮，雨水混着泥土的芬芳在潮湿的空气里浮动。林瑾坐在老树下的秋千上，脚尖无意识地蹭着湿润的草地，溅起细小的水珠。冰凉的雨丝飘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刺，让她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师傅..."她盯着自己沾满泥水的鞋尖，声音发颤，"我觉得我好像也喜欢女生。"

    正在翻看漫画书的章雨婷手一顿，把书合拢。她转过身，林瑾看见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是喜欢周云薇吧。"章雨婷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林瑾心上。

    林瑾猛地抬头，秋千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章雨婷的眼睛像两面澄澈的镜子，清晰地映出她所有辗转反侧的夜晚，所有欲言又止的瞬间。

    "之前跟小鱼儿和糖糖来玩的时候都没这么说过。"章雨婷在她身边坐下，秋千轻轻摇晃。她温暖的手指轻轻点在林瑾胸口，"这里，会告诉你答案。"

    林瑾攥紧了秋千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是我前两天才跟她说完，理解尊重但是只要这种事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雨声中。章雨婷长叹一口气，伸手解开了项链的搭扣。冰凉的银链滑过脖颈的触感让林瑾打了个寒颤。"首先，把这个摘下来。"章雨婷将项链放在掌心，金属在雨天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叫避嫌。"她的目光越过林瑾的肩膀，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你确定这是喜欢，而不是依赖吗？你们朝夕相处，产生错觉很正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项链，"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

    "我知道了。"林瑾垂下眼睛，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甲在手背上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章雨婷将项链收进口袋，语气缓和下来："给自己一点时间。如果还是这么确定，就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周云薇。"她顿了顿，"她对你也有好感的话，那你们可以慢慢相处；如果没有，就不要再打扰她。"

    与此同时，林家二楼的卧室里，周云薇正将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放进背包。雨滴敲打着窗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催促。她停下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得很小的纸条——那是昨天林瑾随手画的涂鸦，一个笑脸旁边写着“林瑾是周云薇最好的朋友"。

    指尖抚过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周云薇咬了咬下唇。正好周父催他过两天回家，与其继续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如趁早离开。她小心地把纸条夹进日记本里，拉上背包拉链时发出决绝的声响。

    "云薇呀，今天就回去吗？"奶奶抱着刚洗好的衣服站在门口，老花镜滑到鼻尖。"嗯，家里催我回去了。"周云薇勉强笑了笑，把最后一件外套塞进包里，"对了奶奶，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等赵释给我讲完题目就回去。""好。"奶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常回来玩。"

    林瑾一直在章雨婷家待到傍晚，雨也一直下到傍晚都没有停的迹象。她撑着伞往家走，水洼里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和路灯的倒影。林瑾迫不及待想见到周云薇，想把憋了一整天的心事说给她听。路过便利店时，她还特意买了周云薇最喜欢的白巧克力。

    "周云薇？"林瑾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在播放天气预报。她喊了几声，回答她的只有厨房水龙头的滴水声。这个时间周云薇通常都在陪奶奶看电视，但此刻沙发上只有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看见黎糖正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糖糖，周云薇呢？""云薇不是回家了吗？"黎糖困惑地眨眨眼，"她东西都收走了。""走了？"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怒意。林瑾摔上房门，力道大得窗玻璃都在震动。她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雨水从发梢滴落到枕头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周云薇走了，没有告别，也没有告诉她。林瑾想起昨天周云薇在众人面前承认有喜欢的人时羞涩的笑容，想起今早那句"不是男生也可以"的轻声细语——原来都是在暗示她保持距离。她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墙壁，又颓然地滑坐在地上。窗外，雨势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嘲笑。林瑾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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