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那轮月亮，“喝酒这事儿，得有人一起说话才有意思。”

    两人点点头。

    祝将南说：“章云溯同我说明心意的时候，也是个月亮很圆的晚上。”

    那天章云溯刚带人打完一仗，身上盔甲都没脱，就匆匆赶来了酒馆。

    天要黑了，月亮已经升了上来。

    有仗打的日子里，酒馆的生意就会很好，小春那时候还没学会做很多菜，厨子老包的旧伤又不赶巧的发作了，祝将南在灶前忙得要起飞。

    等忙得差不多了，祝将南擦着手从后厨出来，顺着士兵们挤眉弄眼的目光往门口一看——

    得，外边杵了个门神。

    祝将南累得不想动，靠着后厨拐角边的墙，静静地看着章云溯朝她走过来。

    她其实看出来章云溯心情不怎么样。毕竟这人虽然跟她一样，也是个面瘫，但是只要看到她，章云溯眼里必然是带着笑的。

    章云溯走到祝将南面前，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然后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祝将南看。

    “怎么了？”祝将南撩起眼皮看着他，懒懒地开口。

    章云溯平时和她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不会走得这么近，基本都是空出三步的距离。

    章云溯没回答，只是很认真、很仔细地看她，然后摇了摇头，走到了她身边，同她并肩站着。

    士兵们在堂下闹哄哄地吃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哄笑。还有人自以为隐蔽地转头看他们俩，和祝将南对上视线后，就“嗖”一下把脑袋转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而章云溯的视线一直落在祝将南身上。

    他的目光沉沉的，带着一股祝将南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压迫感，但是又让人没什么压力。

    祝将南觉得自己被这目光看着，没有不舒服或是不自在的感觉，就随他去了。

    天空渐渐黑下来，月亮也越来越高，越来越显眼。

    北疆的月亮总是很亮的，月亮很亮的时候，就不太能看清楚星星。

    祝将南是更喜欢看星星的人，所以她不太喜欢月亮很圆很亮的晚上。

    她和章云溯并肩站着，看着堂下吃饭的士兵三五成群的离开，又看着小春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走过来跟他们俩打了招呼，回了房间。

    祝将南终于动了，她走到柜台后，从台子下面拿出一坛酒，转头问章云溯：“喝吗？”

    章云溯点了点头，进后厨拿了两个碗，然后走了出来。

    两人在桌边面对面坐下，酒馆的门没有关，从祝将南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章云溯被月光照得一片白的肩甲，和他身后那轮很亮很圆的月亮。

    两人沉默着饮尽了一碗酒，章云溯突然开口：“将南，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祝将南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章云溯摇了摇头，转而说起了别的话：“我看着那支箭要飞到我眼前的时候，第一感觉居然不是害怕。”

    他倏然抬眼，直直望进祝将南的眼睛里去：“我第一个念头，是想你。”

    祝将南愣住了，她微微皱起眉，似乎是不理解章云溯这句话的意思。

    不等祝将南开口，章云溯接着道：“那只箭擦着我的侧脸飞过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也不是后怕。”

    他依旧看着祝将南的眼睛，目光中满是认真：“仍是想你。”

    祝将南看着他眼中情绪，心头一跳，知道再不打断他，事情就要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于是祝将南站起身，握住酒坛里的木勺，想给自己添一碗酒，然后说自己这酒还没取名字，你帮我想一个。

    但是章云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将南，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祝将南站在原地，垂着眼睛，没有动。

    章云溯的掌心贴在她的腕脉上，触感粗糙而鲜明。

    祝将南仍低着头，她看着飘在酒面上那轮被他们的胳膊挡了一半的月亮，摇了摇头：“你今日累了，早点回去歇……”

    “我心悦你。”

    祝将南惊愕抬头，正撞进章云溯专注的目光里。

    他看着祝将南，又重复了一遍：“我心悦你。”

    夜风静静的，酒也静静的，那天的月亮和现在的一样圆，甚至比今晚的还要亮一些。

    那时的祝将南为了躲开章云溯快要把她溺死其中的目光，和现在的祝将南一样，看向了月亮。

    但是月亮静静的，只是高悬于天，不语也不言。

    章云烽和关雁门听祝将南平铺直叙地讲那个晚上，讲她掰开章云溯的手，坐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拒绝了章云溯。

    祝将南碗里的酒喝完了，她又给自己续了一碗，仰头喝了一半后，她似乎有些醉了，低喃着说：“他握住我手腕的时候，掌心还有没擦掉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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