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野犬的她_破灭与开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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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与开始
挥她的人。

    她看到一种说法,人是没有时间的。

    时间不存在,年纪不存在,生活也不存在。好像原本是走在一条线上,大约知道线段有多长,每一段有怎样的可能。现在却身处在一个永恒的圆心,球体无限大,而她就在原地静默盛开和枯萎。

    尼采认为“□□的解体是至高的痛苦,但这种痛苦却又可以解决一切痛苦的根源。”

    荒诞主义认为世界没有意义,她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应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的困难都是她的臆想,“矛盾永恒存在”。

    她有时积极,有时辗转在沼泽里。

    ——她没有理由怪他们的,他们保障着她的生活。

    她没有道理不满,他们的过去比她还要不幸。

    她觉得自己缺少爱,可这个家庭中没有一位成员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生长的。

    父亲的父亲在父亲八岁时去世,父亲未享受过完整的父爱,也不知如何作为一名父亲。母亲在姥爷的物质给予跟棍棒教育下长大,姥爷爱母亲,给母亲买昂贵的手表,商品,但他同时一言不合就打母亲。打母亲时他还留情,打姥姥时他却是直接拿铁锹打,拿皮带抽。

    母亲说她之所以嫁给父亲,是父亲看起来老实不会打人。

    父亲说他之所以娶母亲,是那时的母亲做生意很会赚钱。

    她必须承认,他们已经尽力了。

    她必须承认,即使这样的感情,很可能已经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能得到的最稳定和真挚的感情了。

    她躺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忧伤,她在流眼泪,她应该是难受的,可她找不到难受的原因。

    那些矛盾与心结,她都想开了。她的内心很平静,似乎又有些悲哀,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痛苦却又感到幸福,她在低迷又有一种眩晕一样熟悉的安全感。

    她应该做些什么的。

    说什么感情?

    太愚蠢了。

    生存价值与经济价值大于一切价值。

    王章还是老样子,好像她也是老样子。

    似乎一切还能回到最初。

    愁云消散,不加遮掩的过往的心事显得矫情。

    她又觉得奔放,又觉得快乐。

    悲哀是如此的矫情。

    软弱是如此的可笑。

    她尽可以在活着的时候畅享人生!

    她要抛弃过去!

    她要从新开始。

    店里的人说丽姨人品不行,她的儿子也不是好人。

    她不管她爹死活,借亲戚钱不还,她儿子小小年纪四处骗钱。

    阿笙听到留意了一下。过了几天,丽姨要辞职,说是照顾病人。店员告诉阿笙,是她的儿子抡起铁锤砸她的丈夫。

    “我听到他们对话,她说: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

    “那孩子说:你对你爸还不如我对他呢,至少我没饿死他。她把她爹饿死了。”

    “……”

    又是半年,饭馆盈利。阿笙把赚钱消息告诉母亲,她做事是不知会家里的,家里知道也只会阻拦或是说些泄气话,母亲说父亲去年也赚了钱。

    他们欢聚一堂,父亲快乐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授他成功的经验,教育她。

    听着他的声音,望着他的笑脸,阿笙忽然感到铺天盖地厌恶与愤怒,接着她的脑海被各种恶毒和极端想法充斥。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觉察到她难看的脸色,朱善德的声音减小了。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平和地对待他。

    居然没有。

    居然更严重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跌落到谷底,她的脊背发凉,意识到无论她如何劝说自己,无论她多么清楚他的痛苦与不易,无论她在远离他的时候有多清楚,一旦靠近他,她就会失去理智地愤怒。

    他常年不以为然的话语,不合时宜的冷笑,喜怒无常的脾气,酒后的暴力,与在她耳边长达十数年连续不断的哭泣与抱怨,烙印在她的灵魂里。

    他们一家人贫穷地生活在一间狭小的空间里。

    是他……是他让她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现在这样!

    她早可以离开,他用道德伦理,用她深爱的母亲捆住她,困住她。是他让她变成他!

    她又觉得愤怒,出奇地愤怒。她想他们消失就好了,他们一起消失好了!

    愤恨升起又衰落。

    他是养大她的人,他也有待她好的时候,就算不是那么好,至少没有抛弃她。她不能完全无视他的痛苦,无法全盘否认他的付出。

    而且,她早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刺伤与冷淡他了不是吗?

    他年弱,她与朱权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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