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引郎入室


    她突然发疯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使劲地吻他，吻遍他的脸、吻着他的眼睛，把她脸上湿的泪痕、把从她眼中不断滚出的泪水，全擦在他的脸上。她倒在他的怀里，跟他缠绵、跟他耳鬓厮磨。她一层层解开他上衣的领口，把它们拉开来，露出他宽阔的肩膀。她从他的颈根处，挨着吻过去，无尽的泪水从她脸上滑落，流在他的皮肤上，她用手指逐一把它们擦干了。吻到了他的肩头，她闭上眼睛，一狠心，就紧紧咬住他不放。

    一阵剧痛，使他反射性地用劲抱紧了她。他想向她求饶，求她停下来，但他忍住了，任由他的爱人弄得他痛彻心肺。她终于松了口，把衣服给他拉整齐了，覆盖住他的伤口，就泪水花花地对他道：“宇晨，你可以走了，带着我给你的伤，这里面全是我的爱，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她态度坚决，却是那样的深情，那样的伤心。

    她便离开他的怀抱，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他没听从她的吩咐，他依旧跪在地上，研究这个令他深爱、令他心痛到发狂的人。泪水在她脸上滂沱泛滥，把她的脸洗得亮光光的。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折磨自己，他有自己的观点。终于，他也说话了：“既然，你已经让我明白了你爱我，我怎会舍得离开你，丢下你不管？”

    她越发揪心地哭道：“不要再说，我要你走！”他从地上站起来，要重新把她拥进怀里，但她伸出手，把他挡住了。“不要再爱我，至少今天，你要听话，你该走了。”她不再一塌糊涂地哭，腔调冷静理智，但她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他不解其意。“为什么？”他问她：“我们终于在今天，弄清楚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是桩好事，你不该这样悲观。你最清楚，你一直是我的人，你不应该再想谁对谁错。错就错在当初我放走了你。我该把你收回来了，让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幸福。”说着，他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回他的怀中。

    她抬起脸来，望着他的脸，认真地告诉他：“你不该总想得到我。你要知道，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他柔情万种地望着怀里的她，对她道：“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傻瓜。我只想得到你，再不会把你弄丢了。”

    她忧伤地望着他，她在心底深处深深地叹息了。或许真是她太悲观，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是因为她太传统，今天发生了跟她的教养、观念相违悖的事，让她总要情绪失控……

    他弯下腰，又把她抱起来，一边柔声柔气地提醒她：“我最宝贝的小妻子，我在你面前，别老是走神。”

    她哀求他：“不要再把我抱进去。”眼泪一冒，又复伤伤心心地哭起来。他的话、他的爱、这爱的感觉、爱的幸福令她感伤，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有如此伤心？她越哭越厉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向是她的保护伞，她就在他怀里被他抱着，但她总是莫名地感到无助和恐惧。是为自己、还是为谁？为她原来的小家庭，为她腹中的孩子？为她无可挽回的过去？为过去的死亡？她好无助、好伤痛，好恐慌，但他充满了力量却无法保护她。

    她好不悲伤。她的被泪水打湿了的面颊泛着白玉般冰凉的眩辉，极度的痛苦使她的嘴唇在不住地哆嗦，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睫毛间不断涌出……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吻进那一粒粒的泪珠——他是那样的虔诚，仿佛他吞进的并不是她的泪水，而是她的痛苦——也许这样，他吞下了它们，他就可以和她一起分担她那无边的痛苦了……

    “好好爱我。”她凄惨地央求他。他研究着她眼睛深处的东西，毋庸置疑地对她点头。“不要伤害我。”她又央求他，是如此的可怜兮兮。他便用了劲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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