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官_第二十九章 醉花阴(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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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醉花阴(二)
疏星。

    金凤台的喧笑声隔得很远,只依稀能听到点残音。

    明池将穹顶霜华反照在他身上,晓风微冷,那片刻他还是感到一种孤寂与萧索。不知走了多久,他闻到一点栀子花清甜的味道。

    这味道很好地中和了他胃部的不适,他觉得清爽舒服了些,索性坐下小歇,不时抬头望月。

    暝暝的月色里,柳腴花瘦,几丛栀子开得稀疏,芬芳也很淡。惘然间他想到二哥带他去坊间听过的曲子。一曲柳耆卿的《雨霖铃》,他亦想起那句“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大抵此刻此景。

    但他摇摇头。

    父皇还在等他,他该更衣回到筵席中去了。他站起来时却觉得目眩恶心,忍不住扶了一把旁边的阑干。

    归人歌余劲颇为狠烈,他呼吸里依旧满满的灼热酒气。他索性倚阑抱臂,两目微阖,任由夜风吹乱他的额发。

    这时,他闻到栀子的清芬倏然馥郁起来,禁不住睁开眼,见到一片藤萝紫的绉纱风筝从他头顶翩翩飘过,他余光扫见是春燕形,掐边偶尔闪着细碎的金箔影。

    他认出这是他还在垂髫之龄的六妹妹最心爱的小玩意儿。

    小公主最喜欢放纸鸢,大抵是今夜气氛好,乳娘又抱她出来玩耍。东宫大哥对兄弟们都防范得紧,对六妹妹这个小公主却是很好的。

    他还未回过神,眼前绿波荡漾,重重柳枝翠幕后忽然浮出一点澄黄的灯影。

    有人提灯走近。

    “什么人。”他问。

    他眯住眼睛,尽力分辨着来者被月色与灯影共同勾勒出的清隽轮廓。不是太监,亦不是公主乳娘或宫婢。

    是位轻袍缓带的青年。

    来者只一席粹净的织锦白玉襕袍,通身无饰,洁净的像一沃新雪。

    柳荫分拂,斯人手持一盏金柄八角薄纱宫灯,仿佛踏月而来。

    花阴下月影昏暗,四目炯炯相对。两人彼此打量也都看不太清楚,便微微沉默了须臾。

    是对方先开口:

    “劳驾……能不能帮我把六殿的纸鸢摘下来。”

    ……什么?

    刘璟疑惑,一时没有应声。

    缓缓地,他想起来自己脱了外袍,金带全都裹在衣裳里,加之方才与大哥斗剑比弓,腰侧还佩着一柄剑没有摘下。

    对方一定是将他认成了禁中的侍卫。

    刘璟:“……”

    他懒于解释,亦有隐约的不愉快。

    并非源自对方没向他行礼,而是对方对他的态度分外淡漠又寻常,只心心念念那只风筝,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

    刘璟语气里透出不耐烦,却不知为何,没有立刻道破自己的身份,只冷漠道:

    “在哪里。”

    青年:“……在柳树上。”

    刘璟回头看了看,高处枝丫里果真夹着一抹紫色,便二话不说,提着内劲三步跃上去,迅疾如鹰,一把利落摘下风筝,又回身稳落在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唇际暗暗逸出一丝微笑,大有炫耀自己身手矫健的意思。

    但对方态度依旧平平,并没有出言夸赞他,只是淡淡道:

    “多谢你。”

    刘璟胸中的滞闷一下子放大了。

    他忍不住,质问:

    “公子尊讳?”

    大略是他语气中已显露不快,对方又明白即便是禁中侍卫,也多是世家子弟,便略略朝他一颔首,算作赔罪:

    “不敢当。贱字承雅。”

    但对方的让步也不过如此。

    只留下了这个表字,对方便不再与他说话,携风筝离去,衣袍在浓深的夜色里如风飞雪,转眼便无处可寻。

    刘璟再抬起头,眼前惟有晃动的柳枝,以及鼻端一缕栀子花的清芳,幽幽婉婉……那构成了他对他最初的记忆。

    刘璟甚至不确定方才的一切是不是酩酊中的幻觉——直到他听到不远处自己的六妹妹银铃清音般的笑声,才恍然确定——方才的奇遇真实存在。

    ……

    翌日他向二哥打听,昨夜是有哪家的儿郎入宫赴宴,字“承雅”的吗。

    二哥听了,当即色变:

    ……你打听他干什么?

    刘璟不理解二哥为何这样避讳。

    二哥神神秘秘地,放低了声音:

    “那是大哥的人。他昨晚来时拿的是东宫名帖。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说。”

    刘璟漫不经心哦了一声。

    是吗。

    他是什么人?

    他跟在二哥后面,还是忍不住,追问。

    他呀……

    二哥很暧昧地一笑,却不再说下去了。

    是白鹤。是美人。

    二哥糊弄他,戏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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