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
粘稠的鲜血混着未干的海水,将她的大衣完全浸成了一幅红白的水墨画。
骨鞭整个贯穿了他的左肩,抽出后留下了两个夸张到狰狞的大洞,幸运的是差一点才能刺穿心脏,不幸的是那些血止不住了,他整个人都被浸成了刺眼的红色。
他的身体正在一寸寸地凉下去,冷得比冬日的海水还要刺骨,落在地上的斩魂刃也似乎因为再也无法感受到执刀者,正在一点点消散。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全部神经,鱼照晚懵懵地抱着他,好像再看不到那些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死灵和桥下暴涨的海水。
她觉得好难受,像是密密的虫蚀塞满了胸口,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悲伤,当它再度袭来时,她依旧无处可逃。
可恐惧与悲伤过后,便生出因为束手无策而无从发泄的暴怒,就像弗蕾亚在海上眼睁睁看着玛格丽特被拖入深渊的时候。
触手可及却擦肩而过。
那样悲伤到极致的暴怒无处可躲,几乎横扫整片大洋。
海岸线边也再没有人动作,灵魂图腾和本体共感,那些灵魂图腾正在向他们传递一种面对天谴与神罚的本能恐惧。
桥上的亡魂也没有再往前,它们似乎感应到了曾经永坠深海的诅咒,女神翻涌的裙摆曾是惊涛骇浪间永恒的白帆。
只是历史的书页被爱欲浸透,水手们的悼词被尽数抹去,背弃如同毒疮般生发,海神的权柄被拱手让人。
从那时起,人们只知三叉戟,想起她时却只有供台上绚丽的鲜花和珍珠。
可桥面上的女孩那么安静,她的身后甚至没有灵魂图腾迸发的痕迹,鲜血在她的衣下蜿蜒,浸出很长很长的河。
这时,整座桥面开始剧烈震动,那原本就是拉乌特拉的脊梁,血族永生的能力已经与它彻底融合,海下有银光熠熠,巨网正自最深的海域上浮。
银光中再度有金色的华光闪耀,它带起的水浪万丈,刃尖还带着尚未被海水荡尽的鲜血,沉寂了千百年来后接二连三的杀戮令拉乌特拉兴奋得发狂。
蛇骨的链接已经断开,没有人能再寻觅到这其中的密史,诸神黄昏后众神陨落,一切都销声匿迹,只有她阴差阳错找到了那段复活的咒文,这几乎冲晕了它的头脑,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失落的咒文会出现在那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女孩手中,甚至没有察觉原本争先恐后想要爬出地狱的亡魂为什么突然放缓了脚步。
从它上船的那一刻起,从始至终都如同待宰的柔弱羔羊,自己将她留在深海中的目的已经达到,强行召唤溺亡者之桥削弱了执刃者的大半力量,此时他正躺在血泊中,生命断线般流逝,再无威胁。
很有意思且发挥了一定作用的爱情。
骨鞭向桥上斩落,那个女孩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它将用她碎裂的身体与迸溅的鲜血开启新的权与力的王座,那些即将于深海中再度浮出的亡灵殿堂已有雏形,白昼将从这座城市中永远熄灭。
溅起的碎骨提前在女孩的脸上划出了红痕,那些轻微的刺痛后会是一瞬间没有痛苦的死亡,拉乌特拉很满意于自己最后给予的仁慈。
可就在下一刻,女孩抬起了手,她沾满鲜血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条骨鞭。
她甚至没有侧头,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有盈盈的月华在她身侧浮动,一半猩红一半圣洁,猩红的色泽往鞭上蔓延,圣洁的月光在她怀中萦绕。
接着,她单手绕住了那条骨鞭,并将其往自己这一侧拽去,她的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在优雅抽出什么动物的脊髓,又像是在收杆,杆尾挂着她想要的猎物。
骤变发生得太快,拉乌特拉只觉骨鞭上传来一股巨力,直直将它往海面上拉去。
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松手,却发现自己被那条骨鞭黏住了,缠绕的漩涡般将它越卷越深,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往海面浮去,猎物和猎人的角色骤然转变。
这并非她的原意,它迟早会浮出海面,但不是以这种任人宰割的形式。
拉乌特拉拽住骨鞭的胳膊骤然自断,骨鞭绷至极限时因另一端骤然失去目标,以回旋之势迅速反弹。
女孩终于侧过了头,目光森冷,现在那些胜券在握,若有似无的残忍笑意转到了她的眼底。
骨鞭反弹的千钧之势在她面前瞬间消散,她随意地丢开了那条骨鞭,它直直往深海而去,带着绞杀之势要捕获正在逃逸的猎物。
桥面在下沉,那本就是拉乌特拉身体的一部分,女孩终于自跪坐的姿态起身,她雪白的大衣已经被彻底染红,干涸的血迹在其上绣成红黑色的地图。
她就这么将他轻易地打横抱了起来,他在她怀中显得毫无重量,宛如一片羽毛。
金光大盛,那条骨鞭正在无限蔓延,猩红的神力将它整个包裹,生生将其打造成了一条巨型的血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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