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书僰文
无法分辨,眼神浑浊却锐利无比。
当文尧颤抖着取出那卷皮卷,在昏暗的火塘边小心展开,那幽绿的僰文再次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显现时,老族长如同被雷击中,猛地从竹席上弹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指着皮卷,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怪响,脸上是刻骨的恐惧与敬畏。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皮卷和悬棺的方向,用嘶哑含混的僰语夹杂着汉语,断断续续地哭喊、祷告。
文尧从老族长破碎的言语和寨中残存歌谣的片段中,艰难地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远古真相:僰人先祖,曾掌握沟通天地鬼神之秘术。他们凿岩悬棺,并非只为安葬,实为筑起一道通天的阶梯。那悬棺高置,便是离天更近一步。棺中秘藏的皮卷,便是这登天秘术的载体,上面记载的正是沟通神明的符咒与路径。
可登天又岂是□□凡躯可为?妄图以血肉之躯窥探天机,终究是触怒了天地道法。一场无法想象的天罚终于在一个遥远的冬季降临,僰人几近灭族。那皮卷上的秘术,在僰人先祖遭遇灭顶之灾的瞬间,亦被不可知的伟力扭曲、污染。
其文意,已从“登天之梯”,逆转成了最恶毒的诅咒——“通天者堕九泉”!
凡触碰此卷,窥探其文者,其灵魂便会被这逆转的诅咒所俘获、侵蚀。僰文不再是沟通天地的桥梁,而是引渡触碰者灵魂直坠幽冥的符令。盗卷者那疯狂的书写,正是灵魂被诅咒拉扯、撕碎,坠向九泉深渊的无力挣扎。
“诅咒…早已种下…”老族长浑浊的老泪流过脸上深刻的沟壑,绝望地拍打着地面,“僰人的天梯…断了…成了索命的绳…谁也逃不脱!谁也逃不脱啊!”
他那恐惧而绝望的歇斯底里嘶喊,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王文尧耳畔轰然回响。
王文尧失魂落魄地回到驿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那皮卷的召唤愈发强烈,如同九幽之下伸出的无数冰冷鬼手,拉扯着他的神魂。是夜,驿馆内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那是笔锋刮过纸张的锐利摩擦声,是喉咙深处发出的非人低吼,是桌椅被剧烈动作碰撞的闷响,持续了整整一夜,凄厉而绝望。
次日清晨,驿卒们战战兢兢地撞开房门。一股浓烈的墨臭与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景象,惨不忍睹。王文尧倒伏在书案之上,身体早已僵硬冰冷。他双目圆睁,瞳孔放大到极致,凝固着无边的惊骇与疯狂。他的右手,却还死死攥着一支蘸饱浓墨的毛笔。
最最骇人的是他的左手——五指如钩,深深抠入书案的硬木之中,指骨断裂扭曲,鲜血淋漓,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时,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想把自己的魂魄从这具被诅咒的躯壳里撕扯出来!
书案之上、地面之上、甚至墙壁之上,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全是那些扭曲如蛇虫的发光僰文。墨迹未干,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泛着昨夜那皮卷上同样的幽绿微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鬼火在字迹间跳跃。每一个符号都透出令人窒息的怨毒与绝望,无声地诅咒着这间屋子,诅咒着每一个目睹它们的人。那疯狂的书写,从他指下蔓延,覆盖了所有能触及的表面,如同一个用绝望文字筑成的坟墓。
而那卷带来灾祸的皮卷,却已不翼而飞。只在书案正中,那堆积如山的、写满诅咒文字的纸张最顶端,留着一行用淋漓鲜血写就的巨大僰文符号——血字狰狞,在满室幽绿微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那永恒的诅咒:“通天者堕九泉”。
驿卒们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出这间鬼屋。数日后,一个胆大的驿卒在白天壮着胆子进入收拾,才赫然发现,在书案下堆积的厚厚纸堆最底层,压着一本王文尧往日记录驿务的簿册。在簿册最后一页空白处,有几行用最后气力、颤抖写下的汉字墨迹,字迹扭曲,却依稀可辨:
“僰文非字,乃噬魂之,悬棺非棺,乃通天之阶。阶断…则成绝路…九泉…在…笔下…”
消息终于不胫而走,并迅速传遍滇南。那卷染血的诡异皮卷,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悄然消失于茫茫哀牢群山深处,再无人知其下落。然而,关于“鬼书僰文”的恐怖传说,却在茶马古道上,在乌蒙山千山万壑的村寨间,如同瘴气般弥漫开来,愈传愈烈。
许多年后,一个采药的彝人,为追踪一株珍稀的石斛,攀上了人迹罕至的乌蒙山深处。他在一处极其隐秘的悬崖岩缝里,意外发现了一具新的悬棺。那棺木材质乌黑,形制古拙,与古老的僰人悬棺极其相似,却显得“新”了许多,仿佛置入岩缝的年月并不太久远。棺盖并未盖严,露出一条缝隙。彝人壮着胆子,用长竹竿小心翼翼地去拨弄那棺盖。棺盖滑开的刹那,并未见枯骨,却赫然瞥见棺内躺着一卷黝黑的皮卷。
卷轴两端,镶嵌着惨白的骨饰。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棺内那人的一只手垂落在皮卷旁——那手上赫然只有四根手指!小指齐根而断,断口却早已是干瘪发黑了。
只看得那彝人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离了那片绝壁。他带回来的恐怖见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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