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王佳芝最近在读一位作家的书，关于北方乡间的故事。

    里面的女人都很可怜，有的是婚前丈夫很喜欢她，自由恋爱的，有的是包办婚姻的。反正不管浪漫还是世俗，结了婚都是殊途同归。

    白天当牲口干活看孩子，晚上被男人打骂折腾。女人不生孩子，丈夫要打，女人生孩子，丈夫嫌生了还有要养要受辛苦，还是要打。

    女人难产，疼的撕心裂肺，丈夫进来拿东西打，拿凉水泼，女人疼的要死，但也不敢大声喊，怕丈夫打。要是病了，丈夫请人跳大神，或是到庙里求一把香灰，尽到这样的责任之后还不好，就大骂她晦气，水米不给，盼着她赶快死了好娶新的。

    那是一种原始的野蛮的不开教化的丑恶。

    男人坏，女人也坏。只是女人坏不过男人，因为男权统治，在那种野蛮愚昧的环境下，智慧通常没有什么作用。没有道理可讲，她们因为先天体能比男人弱，只能受男人统治。

    里面有一个关于恶婆婆的故事，那婆婆一辈子唯唯诺诺，不敢得罪任何人。丈夫、公公、儿子、小叔子，家里的男人她都怕，都不敢惹。家里的女人，婆婆、妯娌、侄媳妇她也不敢惹。

    为了一抒胸中的窝囊气，她执意要把订好的童养媳提前娶进来。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作了团圆媳妇，她把儿媳妇吊起来打得昏死过去，再用水泼，用烧红的烙铁烫。

    她有她的理由，儿媳妇不像个儿媳妇的样子。

    她坐了一天车到婆家，再饿也不该吃三碗饭；她不该长得那样高，不像十二岁的孩子，而像十四五岁的孩子；她不该抬头走路，应该低头走路。

    她是婆婆，她教导儿媳妇只是想要她好，想要她变成一个儿媳妇该有的样子。

    儿媳妇被折磨得夜夜作噩梦，哭着说要回家。

    她说儿媳妇被鬼魂附身了，这里就是家却说要回家。

    于是不断的给儿媳妇跳大神、吃偏方。

    儿媳妇被“治病”的方法折磨得更加生不如死。

    她为了给儿媳妇治病也几乎倾家荡产。看着她辛苦捡豆子、养鸡弄狗赚的钱，看着她受伤都不舍得买药，豆腐都不舍得吃一块，牙缝里攒下的钱。流水一样花掉，她痛不欲生，质问命运的不公。

    自己一辈子与人为善，烧香拜佛，自己这样一个老实善良的人，凭什么要她承受这些。买一个儿媳妇花了她大部分的积蓄，好容易儿媳妇来了，却要死了。人家的儿媳妇都活的好好的，凭什么她要花冤枉钱。

    周围的人也热心的为她提供治病的偏方。她们也认为团圆媳妇是被鬼魅附身，没有个儿媳妇的样子，对她充满了同情。

    所有人都好像是傻瓜一样，无知愚昧的离谱。实则她们只是想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因为他们是同类。

    王佳芝觉得人性是共通的，人性的自私丑恶也是共通的。书里那地方的人没读过书，不懂得粉饰太平，所以把这种丑恶诠释的直白露骨。

    斯文些的人就会换一种文雅的方式诠释，伪君子。比如说邝裕民、老吴。

    他们和书里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书里的男人把女人当牲口，牲口不能劳作了，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要她死。

    老吴和邝裕民眼里她也一样，但是他们会给她一顶非常浪漫的不容违逆的帽子。

    当她遭受痛苦折磨的时候，他们也像恶婆婆一样自欺欺人，这些都是没有办法，他们也是很无辜。

    邝裕民要建功立业，要为家人报仇，他在私欲外面套上一个大义的伪装，老吴要替家人报仇，也在外面套上一个大义的伪装。

    然后他们躲在后面，把她这头牲口拖到前面去受折磨受羞辱受死，并且讲这都是为了大义。他们无愧于心。倘若她承受不住痛苦，他们会像书里，嫌牲口生孩子疼的大喊一样嫌弃她。

    团圆媳妇终于被折磨死，但人们对她没有同情，还觉得她是为祸人间的妖怪。

    最后他们看她的眼神也一样，好像是她害了所有人，是她罪无可赦。

    书里团圆媳妇被折磨死，恶婆婆人财两空也哭瞎了眼睛。

    王佳芝觉得很心痛，但也很痛快。

    人们折磨她，往死里折磨，还诬蔑她是妖怪。但这妖怪死了，也给他们带来灭顶的灾难。就好像当初他们折磨她，她临死也带了他们，来一个同归于尽。

    王佳芝驱散思绪，望向外面苍茫无边的夜幕。

    床头灯开着，那深紫色的郁金香在静夜更显得妖媚神秘。

    他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新读的这两本书，她很想和他分享。也不知道他回来那天，自己还有没有分享的热情了。

    王佳芝的性格有些孤僻，其实也不能说是孤僻，应该是一种类似曲高和寡的感觉。她读的书很多，经历复杂，性格也比较敏感。这样的人是难遇到同类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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