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
屋外杀得天昏地暗,屋内杀得尸横遍野,刀光剑影之间,那魏延年也只是在原位,喝了一盏茶。
沈徽鸣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那几个衙役的血溅得简直有三尺高,差点喷到他的脸上。沈徽鸣不敢想象这魏延年究竟是得有多么冷血,如果自己得罪了他,下场该是多么惨烈。
沈徽鸣咽了咽口水,手抓着腿上的布料,佯装淡定。
魏延年看着幽幽转过身来的沈徽鸣,一下乐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沈徽鸣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魏延年拍了拍手,就让那几个士兵把老板娘和石子儿都扛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两人都很乖顺,倒是一点没挣扎,一点罪没受。
“沈徽鸣,这两人,我杀一个,放一个。谁杀谁放,你定。”
沈徽鸣一瞬间头皮都要炸开了,倒不是这样两难的抉择,而是魏老贼居然知道他的身份,他到底是哪一瞬间暴露的,还是说……还是说他一早就知道他会路过这儿,不可能啊。
就算这荒郊野岭的,从王都回清河的必经之路,那魏延年怎会算到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走进这间驿站。
此事疑点太多,实在来不及细想,眼下要紧的是这两条人命。
魏延年完全可以不给他选择的机会的,只要他想,甚至可以连着沈徽鸣一起砍了,既然给了他选择的机会,那就证明沈徽鸣的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要以人命相挟,以此来作交换。
“我幼时就听闻镇北王的英名,说您战功赫赫,仅凭一支骑兵就能在北戎杀了个七进七出,年深日久,必成割据,而今却英雄末路,竟要铤而走险,行谋逆之事吗?”
沈徽鸣的每一个转折都在人意料之外,他的语速逐渐变快,话锋直指魏延年。
“放肆!”
魏延年淡定自若的面具终是在听见“谋逆”二字之时崩开了一条裂隙。
二十年来,他在凉州的经营早已将这一方水土变成他的故里,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是当今圣上要他进宫伏诛,给他安了一个“监管军粮不力”的罪名,不然依照凉州这一苦寒之地,数十年来都没什么油水可捞,若不是他打通关路,让货郎的兽皮、弓箭得以行销北戎,哪得今日之凉州。
昔日一起造反的袍泽早已西去,纵使亦有侥幸苟活到今日之辈,便也是装疯卖傻,换得一世平安,一世糊涂罢。
明明他早已放下武器不再抗争,撇帚自珍二十年,为何他还不放过他?
魏延年叹了口气,仰天长啸一声:
“我没有对不起他,更没有对不起大夏,今日起兵是我个人之举,与凉州百姓无关,与凉州铁骑……无关。”
此言一出,那些浑身盔甲不见面容的士兵纷纷抬起头,为首的将军更是直接掀掉了头盔,沈徽鸣终于看见了此人的正脸,左眼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面容是常年被风沙浸染的粗粝感,鼻梁高挺,瞳孔的颜色很浅,这莫名让他联想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阿婴。
“王爷!”
“樊离,莫忘记你才是凉州十万铁骑的首领,蝼蚁尚且偷生,你要好好活着,今日你为我铸下如此大错,难逃罪责,我只期能在圣上面前为你辩言……”
沈徽鸣看着这情势,顿觉不妙,终于开口道:
“魏延年!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君要臣死,臣何过之有?你读过那么多兵书,看见过那么多同僚兔死狗烹的下场,而今你若放下武器,舍了凉州卫,那圣上对你的最后一分忌惮也没有了,到了那时,你会被车裂,不,会被株连九族,你的兵,十万凉州铁骑将会被收编,成为王都禁军那些地痞流氓都看不起的、最下等的兵!
还有凉州,你不是最舍不得凉州吗?到那时凉州会封关,会派新的提督,你的数十年经营即将毁于一旦,凉州百姓又要回到从前那般水深火热的日子,他们又会像逃难一样大批人口南迁,会因为没有通关文牒被当成流窜犯,会被流放、会被处死、会被当成猪狗,被世家大族狠狠奴役!
魏延年,你抬起头来看看我,这是你想要的吗”
沈徽鸣的诘问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命运在暮年英雄耳边的低语。他要为魏延年起兵添一把火,要这火烧得更旺些,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一代枭雄的命运会不会因他改写,但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真想去凉州看看啊。”沈徽鸣心说。
魏延年佝偻的背淹没在阴影里,眼窝深陷,看不出神情。
但樊离带却十分上道。他单膝下跪,声如洪钟道:“我愿誓死追随王爷!”
于是他带来的那些兵便也下跪,声振林木、响遏行云,齐声道:“愿誓死追随王爷!”
魏延年终于起身,腰杆挺得像棵树,他把面前的醉里红一饮而尽,将那碗摔在了地上。
“好!朝廷疑我凉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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