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宴_割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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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裂


    萧凌恒望着远处雪山:“他要的是北羌十年内无力再犯,但——”

    “但陛下更要,大褚再也不出现如此被动的时刻。”任久言接上他的话。

    萧凌恒突然嗤笑:“也亏陛下想的出来,什么军械短缺,哪有军械短缺,不过是吃了败仗需要个理由罢了。”

    “所以才会打完仗才上报军械短缺,并且絜矢是火攻用箭,岩呷关临河道,怎么可能用火攻…”

    任久言低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陛下早就给了提示,咱们那个时候就该想到的…”

    夜半时分,萧凌恒掀开营帐的帘子,脚步猛地顿住,烛火摇曳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听到动静,那人颤巍巍转身,在看清萧凌恒面容的瞬间,浑浊的双眼骤然迸发出光亮。

    “公、公子......”苍老的声音带着哽咽,老人踉跄着扑跪在地,死死攥住萧凌恒的衣摆,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萧凌恒瞳孔骤缩,手中的佩剑“哐当”一声落地。他难以置信地俯身,指尖触到对方的脸,“张...张叔?”

    张陆让老泪纵横,斑白的胡须剧烈颤抖。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仿佛这几年的苦难都堵在了喉头。

    张陆让在萧家当了三十余年的管家,是看着萧凌恒从襁褓婴孩长成翩翩少年的。四年前那场浩劫,萧家满门血染刑场,就连府中洒扫的仆役也都判了流放之刑。可笑的是,那些被流放的下人,竟在发配途中接连“暴毙”,萧家的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浸透了大褚的每一寸土地。

    萧凌恒一把将人扶起,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终于确信这不是幻觉。老人的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让他心头一紧:“您怎么会......当年明明......”

    “老奴...没死成啊......”张陆让抹了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日昏迷后,被个猎户带上了玄山......”

    他粗糙的手抚上萧凌恒的脸,“公子…长大了......”

    烛火映照出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

    “这些年......”萧凌恒嗓音沙哑,扶人的手微微发抖,“您一直在北境?”

    张陆让浑身颤抖:“公子…当年老爷遭人陷害,蒙受冤屈,老奴……老奴无用啊!”

    他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老奴眼睁睁看着...看着老爷被...老奴护不了主…是老奴无用啊……”

    萧凌恒一把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低沉而坚定:“张叔,我都知道,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的。”

    “可那是...”张陆让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干裂的嘴唇哆嗦着,“那是…”

    萧凌恒蹲下身,与老人平视,“张叔,我们既然活下来了,就要活到天亮,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无时无刻没有谨记,”

    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老人肩上:“血债必讨,我要这场清算干干净净,我要亲眼看着那些腐烂之人变成齑粉,”

    他缓缓摇了摇头,“但这场腥风血雨,我不能溅在清安身上。”

    这四年来,恨意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萧凌恒的心。他恨沈清珏的构陷,恨沈明堂的袒护,更恨自己的无能。多少个深夜,他握着匕首辗转难眠,想象着刀锋没入仇人咽喉的快意。

    但因为沈清安,他又无法谋反弑君,论实力,他尚未能撼动仇敌根基;论情义,他与沈清安自幼相伴、互为知己,萧家蒙难时,更是沈清安将他救下,这份情谊,重若千钧。

    救命之恩与灭门之仇,这恩怨两端的几人偏偏都姓沈,这份割裂与煎熬,如同钝刀割肉,将他困在忠义与仇恨的夹缝中,不得解脱。

    他甚至会庆幸沈清珏与沈清安争权,才使得他有机会将所有仇恨化作的炮筒对准沈清珏,他不敢想,若没有这场兄弟阋墙,他该如何将利刃刺向与恩人同姓的仇敌。

    张陆让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少年,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站在萧敬尘身边的小公子。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到萧凌恒脸庞时猛地收回:“...公子…老奴知你心里难受…公子…”

    萧凌恒一把抓住老人退缩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心口:“父亲曾经告诉过我,”

    他字字清晰,“这天下路行不完,”

    一字一顿:“生生去,世世还。”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上,一老一少相对而跪,中间隔着几年的血雨腥风。

    萧凌恒让老周趁着夜色,悄悄带着管家张陆让赶往帝都。第二天,他和任久言则跟着大部队按原路返回。

    众人行至沧州时取回了马车,回来的这一路,任久言和萧凌恒都很沉默,因为回到帝都就意味着二人又变成了敌人,意味着又要各自分别面对内心的割裂与矛盾,两人都身不由己,看似是他们在做着选择,其实他们都别无选择。

    这夜,官道边的客栈里,任久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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