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船


    陈满意在企鹅空间发布了她的新画。小美人鱼端庄地面向魔镜，镜子外的她落落大方，镜子里的她张牙舞爪。

    她超不经意地偏移了镜头，晒出来了她画画的笔。

    陈满意的舍友尤菲给陈满意留言：“你这个笔记的字迹很眼熟，不是你的字吧？”

    这不是我的画吗？哪里有笔记？陈满意疑惑地看向这个图片，在边角看见了数学笔记，只露出来了一行字。

    陈满意：“不是我的笔记，别人的。”

    对话框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陈满意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十分钟过去了，陈满意看见屏幕亮了。

    尤菲：“他还好吗？”

    陈满意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楚明远。

    尤菲：“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四处打听，却没有他的消息。”

    尤菲：“如果你知道的话，求你告诉我，好吗？”

    高中三年，这是尤菲第一次对陈满意低声下气。

    也是尤菲第一次求她帮忙。

    陈满意爱莫能助：“这笔记是两年前到我手上的，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

    尤菲：“……”

    陈满意：“我没有骗你，骗你的话，我是小狗。”

    尤菲知道陈满意素来光明磊落，不屑于撒谎。

    陈满意叹气，她在草稿本上写下一句话。

    等我画完这个故事，我就不喜欢你了。

    陈满意喃喃自语：亲爱的塑料王子，我已经参加了18岁的魔法考试，你在哪里？

    金则去了南京的鸡鸣寺，往他们四个人的群里发了鸡鸣寺的一副楹联。

    以及他的各种游客照。

    他又染回了金色头发，就像陈满意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金则：“南京真不错，比云州强太多。”

    鸡鸣寺的那副楹联写着：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鸡鸣寺里最高处的菩萨位于正中间，背对着门，陈满意看着照片多少有些动容。

    楚明远就是那个不肯回头，执意往前走的众生。

    而她是那个背对门的菩萨，顽固地倒坐，不知道何时才能转头看看自己。

    短短一年时移势易，陈满意都有点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如果陈满意知道她给楚明远发的每一条信息，他都认真地反复阅读了。

    她一定会假装不相信，然后留言得更起劲。

    虽然楚明远删除了陈满意每一条留言，但是他记忆力相当不错。

    他可以按照时间顺序，把陈满意留言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他是泥塑的假菩萨，端放在陈满意心中的佛坛里。

    黑灯瞎火的庙里，他在陈满意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打量着陈满意。

    他就像错拜的泥胎，端着一副“我已忘却前尘过往”的架子，心里有鬼却用壮志未酬粉饰太平。

    楚明远对陈满意有真心吗？

    这个问题，陈满意去five买玻璃野猪蛋糕的时候，问过店主。

    陈满意细细讲述了从14岁开始的单恋故事，隐去了男女主的姓名。

    陈满意的开口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前缀，我有一个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她在14岁那年遇见了一个男生。从此一见学长误终生，从此他人是路人。”

    陈满意娓娓道来，最后抛出来这个问题：“他对我有过真心吗？”

    店主：“泥塑的菩萨能有心？你期待他的回应，就像丰收的果实等待一场蝗灾。”

    陈满意：“？”

    陈满意：“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期待他的回应。”

    店主：“行行行，是你的朋友，不是你。”

    陈满意：“我的朋友，没错。”

    店主：“那你第一次来我店里，是为了给他买生日蛋糕吧。”

    陈满意：“是啊，本来想买花的，结果forever花店倒闭了，变成了你的five。”

    说好的forever（永远）呢？

    店主：“你也太容易被套话了。”

    陈满意如梦初醒，捂着脸：“你太狡猾了。”

    店主：“你别太爱了。”

    陈满意：“我已经平静了，平静地接受了他从我的生命退场。”

    店主：“你知道，有男孩子一直喜欢你吗？”

    陈满意：“哪一个？”

    店主：“……”

    店主：“今年春节，他和他兄弟来到我店里预定了两份玻璃野猪。”

    陈满意：“他兄弟是不是满嘴垃圾话，还抽烟？”

    店主：“我们店禁止抽烟，所以他在门口就把烟丢了。”

    陈满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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