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他的后颈，方舟予难受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是疼啊？”吕泊皱了一下眉，问他。

    穿在方舟予身上干净又有点皱巴巴的白色衬衣被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吕泊干燥又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了他贴着膏药的后背处，看了一眼，只觉得还是很肿。目光略过他身上穿着的纸尿裤看了一眼被枕头垫高的两条腿，觉得小腿也怪肿的。

    “不疼……”

    方舟予的声调现在都只剩下虚弱了，往日的温柔听不出来一点，只艰难地又重复了一遍，说。吕泊，我不疼。

    他腿上还有很多处伤，又青又肿，吕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先前他从床上摔下去吕泊以为他身上只有背有伤，估计也是因为当时腿上的伤不明显，现在日子久了，那些淤青就越发明显了，加上方舟予皮肤又白，大片大片的青色叠在身上怪让人心疼的。

    方舟予身上有时莫名其妙会疼，吕泊和他待久了都已经习惯了，毕竟疼起来也是偶尔的，但坏就坏在一旦疼起来就很严重。颈瘫，脊柱断得彻底，因此也影响到了方舟予全身上下很多功能，身上疼时就容易带动痉挛发作，到那时身上又疼呼吸又困难，方舟予只感觉生不如死。

    就比如说今晚。

    雨水又铺盖了整个白云外，夜晚的凉风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激得方舟予漏得淅淅沥沥的。他疼得整个身体都无意识地蜷缩在了一起，指节内扣着蹭着衣服，把衣服蹭出了很多褶皱。膝盖弯着，两条腿的小腿连着脚背绷得很直，缩在一起的每一个脚趾都在发着抖，垫在身下的隔尿垫也被蹭得皱皱巴巴的。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瞳孔涣散，几乎都要失去了聚焦，口水巾又被他嘴角倾出的一汪涎水打湿，湿痕越漫越大。

    “方舟予。”

    吕泊给他揉着难受的身体，试探性地问他：“你还好吗？”

    “好疼……”

    说话太难了，身上疼起来时呼吸偶尔都会不由自主地暂停，方舟予困难地吐着气，一个一个字蹦得像筛子：“今晚可不可以一起睡……你给我按一下，可以吗……”

    吕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记事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和别人睡过同一张床，他三岁的时候就分房睡了。想说“可是这样子有点奇怪吧”，可看着方舟予难受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说了。

    方舟予几乎是恳求了，眼睛湿漉漉的。以为吕泊是顾虑他会失禁，即便这种事情他自己心里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会不会弄脏。可他太疼了，疼得身体就像是要被四分五裂，心里面只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今天晚上没喝水……”

    方舟予几乎是哭着说：“应该……应该不会弄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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