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穿过嘈杂的街道，两人来到卡拉OK后的小公园才停下。

    刚过八点，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找不到理想的僻静处，她们也不纠结，只是走向不远处的长椅。

    身前经过正带着孙女出来遛弯的老爷爷，或者急匆匆的下班族，夹在人群中间的少女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一切热闹都与彼此无关。

    陆灿眸色似水，在路灯下格外灵动。她犹豫一会才开口，“阿水。”

    话音未落，却在同时听到身侧人的声音，“陆灿。”

    两人相视一笑，陆灿比了个手势示意池言先说。

    池言这才偏过头，面上的笑意随着动作慢慢敛去。

    半晌，她忽然低低出声。

    “我看到一个人，总是会感到心痛，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可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陆灿一愣，脑中闪过宋令闻的身影。

    路灯投落下昏黄的光，人声喧嚣处藏匿她最为真挚的爱意。

    池言唇边泛出浅浅淡淡的笑意，睫毛轻轻垂落。

    “陆灿。”她的声音很轻。

    “我觉得，我喜欢上宋令闻了。”

    少女的声线异常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可陆灿却心跳一滞，眼睛也显而易见地瞪大，“你说什么？”

    池言是不是说，她觉得自己喜欢上宋令闻了？

    不是在做梦吧？终于开窍了？

    “我说，我喜欢宋令闻。”用那双浅棕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身前人的眼睛，池言毫不犹豫地复述，却去掉了“觉得”一词。

    不用觉得，现在的她非常确信自己对宋令闻的感情，就是对恋人那种想要不顾一切的独占，与想要倾尽所有的保护。

    这种感情，就是喜欢。

    开始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才叫喜欢。

    这似乎是一个极为抽象复杂的概念，没有人教她分辨，更没有人教她认清。

    即便现在，池言也不敢百分百确信自己能够清楚地解释出喜欢的含义，可她却知道，自己喜欢宋令闻。

    占有欲，保护欲，心动，心痛。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这些感情，却在同宋令闻结识的短短三个月，尝了个刻骨铭心。

    她忘不掉那天见到的宋令闻。月光映在少女了无生气的脸上，竟令池言一时分不清楚，究竟是月光将少女的脸染白，还是少女的脸将月光染白。

    不断变化的数字是宋令闻奋力挣扎的心跳，一下下涌入面罩的气雾是宋令闻竭力维持的呼吸。

    意识突然空白，等再清醒过来，看到的只有自己满是泪水的掌心。

    有什么还在流淌着，不止从她的眼睛。它们无比滚烫，仿佛要将与自己接触的每寸皮肤都烙上印记，刻下难以疗愈的伤疤。

    池言跪倒在地，双腿仿佛失去意识，只能强撑起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挪到宋令闻床前。

    近在咫尺的少女宛若神祇，透出遥不可及的疏离。池言的泪水顺着鼻尖滴落在少女手背。

    浅棕色的瞳孔里有心痛，有悲伤，有爱，有自责，唯独没有后悔。

    她从不后悔，即使在如此境地相见。

    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打破的，池言始终坚信这一点。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在一切结束之前。

    一只手握着她，池言忽然用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马尾，扯下了捆绑着的发圈。

    黑蓝色的发圈小巧，池言将它藏进了宋令闻的手心。

    距离时限仅剩最后两分钟，池言才终于扶住床边站起来，望向宋令闻的眼神带有浓烈不舍。

    “等我来找你。”

    她留下的发圈成为了寄予爱意的信物，更是为了告诉宋令闻——

    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向陆灿大致解释了自己对宋令闻的情感变化后，池言眼眸垂落，轻轻抿了抿唇。

    她有意避开了关于宋令闻的部分，几乎只讲自己。不是因为不相信，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她必须谨慎对待。再者，她也不想陆灿在其中牵涉太多。

    这件事是明是暗，她还不敢下定论，可就目前而言，暗向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对手尚未揭晓，就像没有角逐对象的空手道，徒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挥洒。

    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这么想着池言略略抬眸，才终于对上陆灿充满玩味的目光。

    “实话告诉你吧。”她忽然翘起二郎腿，用左手撑着下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池言闻言一怔，面上闪过不解，“看出来什么？”

    总不可能是看出她有所隐瞒吧？

    “噗。”陆灿终于大笑起来，等笑累了才回答，“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宋令闻了。”

    什么意思？

    早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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