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鬼与木头人(六)
几年后,温府后院的樱花开了又谢,傅煜晨站在练武场中央,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弧线。十九岁的青年身姿挺拔如松,眉目间的稚气早已褪去,只剩下刀刻般的轮廓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傅教头,太守府送来的新兵器到了。”一个年轻侍卫站在场边恭敬地报告。
傅煜晨收剑入鞘,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辛苦了,我这就去验收。”
这个笑容温和有礼,让年轻侍卫受宠若惊地红了脸。没有人知道,傅煜晨在练习微笑上花的时间不比练剑少——对着铜镜调整嘴角弧度,计算眼神的温度,直到能在一瞬间展现出令人如沐春风的假面。
兵器库前,太守府的管事正指挥着仆人卸货。看见傅煜晨走来,管事连忙行礼:“傅教头,这是按温老爷要求特制的二十把雁翎刀,请您过目。”
傅煜晨随手抽出一把,刀身寒光凛凛,映出他波澜不惊的眼睛。他轻轻一弹刀面,清越的铮鸣声回荡在空气中。
“上品。”他微笑着点头,“代我谢过太守大人。”
管事连连称是,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打量这位年轻的侍卫统领——几年的时间,那个从贫民窟出来的野小子已经蜕变成了温府举足轻重的人物,连太守都要给三分薄面。
验收完毕,傅煜晨穿过回廊往内院走去。途经荷花池时,一片樱花瓣飘落在他肩头。他抬头望去,只见一截素白的手腕从樱花树后探出,正偷偷折下一枝开得最盛的樱花。
“小姐,”傅煜晨站在原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那棵树今年才移植成活。;
树后传来一声轻哼,温睿诗提着裙摆转出来,十九岁的少女如出水芙蓉,一袭淡青罗裙衬得肤若凝脂。她手中的樱花枝晃了晃:“我就要这枝,怎样?”
傅煜晨看着她故作凶狠的表情,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往他靴子里塞青蛙的小姑娘。时间改变了太多,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不怎样,”傅煜晨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只是提醒您小心别被园丁看见,他宝贝这棵树跟眼珠子似的。”
温睿诗噗嗤一笑,随即又板起脸:“傅教头好大的胆子,敢纵容小姐破坏花草。”
“属下知错。”傅煜晨配合地低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只有在温睿诗面前,他偶尔会流露出这样真实的情绪波动。五年时光,当初那个对他恶作剧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闺秀,在外人面前端庄优雅,只有他知道,那副淑女表象下藏着的还是那个任性又幼稚的灵魂。
“父亲找你,”温睿诗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好像是关于上次那件事的后续。”
傅煜晨眼神一凛,五年前太守府赏花宴的刺杀事件,他们至今仍在追查幕后主使。
“我这就去。”他转身欲走,却被温睿诗拉住衣袖。
“等等,”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香囊塞给他,“给你求的平安符,戴着。”
香囊针脚细密却略显歪扭,一看就是出自温睿诗之手。傅煜晨知道这位大小姐为了学刺绣,不知扎破了多少次手指。他郑重地接过,挂在腰间佩刀旁:“多谢小姐。;
温睿诗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多笑笑嘛,整天板着张脸,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蛋。”
傅煜晨猝不及防被她得手,罕见地愣了一下。温睿诗趁机又折下一枝樱花,大笑着跑开了,留下傅煜晨站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被触碰的温热感。
温老爷的书房门紧闭着,傅煜晨轻叩三下,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而入。书房内除了温老爷,还站着一位陌生男子,身着粗布衣裳,面容平凡到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
“煜晨,这是老周,”温老爷示意他关门,“城北废窑有消息了。”
傅煜晨的背脊微微绷紧。五年来,他们顺着那张字条的线索追查,发现城北废窑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接头点,但每次派人蹲守都无功而返。
老周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三天前,有人看见杨侍郎的家仆进出废窑。”
“杨侍郎?”傅煜晨皱眉,“兵部那位?”
温老爷点点头,手指轻叩桌面:“五年前睿诗才十四岁,绑她对杨侍郎能有什么好处?除非...”
“除非目标是您。”傅煜晨接上他的话,“通过控制小姐来要挟温家。”
书房内一时沉默。傅煜晨知道温家表面是商贾,实则掌控着北方三省的漕运命脉,朝中不少势力都想分一杯羹。
“加派人手保护睿诗,”温老爷最终决定,“特别是下个月她及笄礼,各方宾客云集,最容易出乱子。”
傅煜晨领命退出,刚走到回廊,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伸手,准确接住了从背后飞来的石子。
“没意思,”温睿诗撇着嘴走出来,“从来都偷袭不到你。”
傅煜晨转身,发现她换了一身鹅黄色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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