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六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掠过教室窗棂时,很快我就毕业了。
我哥在我中考前天天给我补习,那些数学公式像夏夜的蝉鸣般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学得我头大。
但哥哥的笔尖划过习题集的沙沙声,最终编织成了一张温柔的网,托起了我摇摇欲坠的成绩。好在最后结果不错。
那个时候我已经长得很高了,却依旧没能望见哥哥的肩头。
他像一棵笔直的白杨树,一米八五的轮廓总能精准地切割开刺眼的阳光,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而我那时大概只有一米七八,直到现在也才刚刚触到一米八的门槛。每次仰头看他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让我想起雨夜里微微摇晃的街灯。
其实我想长得再高一点,高到能把下巴搁在他发顶,高到能把他整个人圈进我的影子里。这样就能不用让哥哥保护我,而是我来保护哥哥了。
中考成绩没出之前,我天天跟着哥哥出去打工。七月的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哥哥后颈的汗珠总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我也不是没有朋友,但沉默像一层透明的茧,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教室里的喧嚣总是与我隔着一层毛玻璃,倒是哥哥讲题时落在草稿纸上的呼吸声,清晰得能数清每一下颤动。
我的成绩不算差,像是被哥哥用铅笔和橡皮一点点捏塑出来的陶土,每个棱角都浸透着他的指纹。我曾经问哥哥他想做什么,他说想继续学美术。说这话时他正在削铅笔,小刀剥开木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
他想给我造出真正的幸福国度,用他的画,为我创造一个真正的十二月三十二日。那个永远多出一天的日历,大概就藏在他调色盘最边缘的那抹钴蓝里。
我的童年算是圆满,哥哥的存在像一块柔软的衬布,接住了所有可能划伤我的尖角。所以就算我们依旧住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每当黄昏的光线斜斜切过厨房的瓷砖,哥哥围着褪色的格子围裙炒菜时,连油锅迸溅的声响都变成了温暖的协奏曲。
当然,他让我失去的苦难绝对不包括学习。那些被揉皱又展平的卷子,最终都变成了渡我过河的纸船。
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我的成绩像断线的风筝般直坠而下。红笔圈出的数字在成绩单上狰狞地咧着嘴,而我攥着试卷的手指突然记起哥哥教我系鞋带时的触感。
这就是高中生吗…吓人。
哥哥没有批评我,他只是把冰可乐贴在我发烫的脸颊上,冷凝水顺着我的眼泪一起滚落。
高中虽然难,但有哥哥的存在,那些函数与方程式便自动拆解成他教我时的模样——右手写字时凸起的腕骨,解不出题时轻咬下唇的齿痕,还有讲解完突然揉乱我头发时掌心的温度。
因为哥哥的高中很苦,他拼命学习,只为早点回家。
我后来在他旧课本里发现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在晚自习的页码总是格外潦草,仿佛钢笔尖都急着要跳回抽屉里的怀表旁边。
学校允许他不上晚自习,他成绩好得能把第二名甩成地平线上的小黑点。我之前问他累不累,他说只要我在家里等着他,他就不会累。说这话时他正在玄关换鞋,钥匙串叮当作响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安神的摇铃。
但我的成绩哪有我哥当年那般耀眼,晚自习结束已是星斗满天。回家总看见哥哥在书房工作,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羽毛状的阴影,连键盘敲击声都带着令人心痒的韵律。
确实像斯文败类,帅得让人牙痒。
我大概初中就喜欢上了哥哥。那种感情像偷偷埋进花盆的种子,等发现时早已撑破陶土,根系密密麻麻缠满了整个胸腔。
我不愿哥哥和别人说话,就像吝啬的龙守着唯一的金币。高中还妄想和哥哥同睡,却被他以"长大了"为由拒绝。
当时窗帘没拉严,月光把他拒绝的身影切成细长的银条,而我盯着那道缝隙直到眼睛发酸。
周末获准和他一起睡觉的那天,我抱着书包蹦进书房,连中性笔在纸上划出的轨迹都雀跃得快要飞起来。
结果写作业写到睡着,被哥哥叫醒时,朦胧间看到他无奈的笑眼,像两弯盛着蜜糖的新月。
后来他笑话我拿着笔说梦话的模样,却不知道那些支离破碎的呓语里,每个气音都在呼唤他的名字。有次手机录音捕捉到黏糊的梦话,删除前重听的那三秒,我听见自己用溺水者般的语气说"哥哥的纽扣硌得我好疼"。
青春期的梦境总是潮湿的,而我的每个梦里都有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反光。
哥哥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礼物,这份馈赠太过珍贵,以至于包装蝴蝶结都成了束缚的绳索。但我不懂,为什么在那些不可告人的幻想里,我永远是仰视的那个。
这种感情像藏在蛀牙洞里的糖果,甜得发苦,又不敢用舌尖去探。虽然现在同性恋已被广泛接受,但我们的关系是禁忌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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