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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上来。
——这人虽然衣着邋遢随意,但双手皮肉平整,骨骼均匀,绝非从事重体力劳动者。
谢行心念一动,随即举起对方五指,对着阳光照去。
果然,手指上大多都没有茧,指甲缝里甚至连一丝泥都看不到。
再仔细观察,其大拇指、食指与中指的指腹被一条不起眼的细痕贯穿,似乎是长期受某种尖锐物品挤压所致。
如果将之从上到下对齐……
谢行毫不客气地摆弄着对方手指,固定到某个姿势后,他动作一停,猛然抬起眼眸。
被他大大方方拿捏着的沈三,眼神似笑非笑,也正直勾勾看着他。
谢行的视线冷静垂下。
摆在面前的,俨然是个施针的手势。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位医者。
而他能堂而皇之地以病人身份混入纪律森严的考场,足见其地位不同寻常,甚至可能在淮州主考官徐鹤来之上。
他自称沈三,沈三……沈常山!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之前所感觉到的种种异样,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行惊讶之余,仍有几分纳闷。
毕竟,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如果只是为了高高捧起再下他一马,以报当日戏弄之仇,那这位官医老爷未免也太小气了。
“小郎君。”沈三偏在这时出声,“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呐?”
思绪在一瞬间收回,谢行不徐不疾地再次抬眸,坦荡与之对视。
“阁下的病,乃是起自心气亏虚。”
“哦?”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此话何解?”
谢行仍是慢条斯理地道:“阁下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身上的症状只不过是表象,其根源却是因为心气不足,所以导致心神不定、心悸气短、心胸憋闷。您看,我说的对吗?”
他二人旁若无人地一问一答,听得边上几位考官面面相觑。
所谓辨症,最最基本便是望闻问切,而这位谢姓考生不过进行了其中两样,且刚才分明没有垂腕诊脉,怎么就信誓旦旦地得出结论了?
再者说,就仅凭几句话,也远远不足以令人信服。
可按理说,能走到这里的考生,应该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考官中几位年轻的,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谜语,还在没头没脑地琢磨,而稍有年资者,却已反应过来,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在诊病论断,分明是在借病暗喻,意指坐在病席上的沈常山他老人家心胸狭隘!
本以为沈太医亲自作为病人示例,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古怪脾气使然。没想到这位考生,竟轻而易举识破了他的身份,甚至还有功夫嘲讽两句。
然而被戳着脊梁骨的沈常山本人,却丝毫不被触怒般,反一本正经地问:“照郎君所言,心气亏虚,又该如何解?”
早猜到他会有此问,谢行微微一笑,化解了那股争锋相对之感:“民间有句古话,眼不见,心不烦,这话有其道理。其实阁下只要把烦心的人与事抛之脑后,自然心宽气徐,病邪退散。”
这话一出,沈常山先是一愣,随即竟不可自遏地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先是深深颔首,接着又摇摇头,眼神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欣赏,“咱们民间都传沈常山是怪医,可我看,小郎君你比他还厉害呢!”
此话一出,本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官医们眼神更加费解了。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看来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坐观至此,徐鹤来终于出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行谦虚地起身退步:“学生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而他的言外之意,沈常山应该也听得明白。
他还没闲命去得罪一个朝廷命官,而到了这个地步,对方再要和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斤斤计较,也未免太失格调。
不如各退一步,走回各自的阳关道。
至于这场考试,谢行并不认为自己的表现足够得到徐太医的赏识。
医科选考往小了说是一门考试,往大了说也是和基础民生息息相关的,不管这位沈太医如何作梗,有徐鹤来这样秉性正直的人主持大局,必然也不会许他胡闹到哪里去。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徐鹤来便没有再多追问。
谢行毫无留恋地退出考场。
眼看漫长的一天就要结束,连步履都轻松了不少。
谁知大门刚刚被他打开,便见一道披着白色官医服制的身影忽然从门外转角处闯来,不打招呼地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谢行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沈公、徐公。”
夹着焦急的声音,不做遮掩地从背后传来。
“方才城南送来一位垂危病患,可否请二位移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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