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我不要……”玉荷子哀哀地哭着,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且艰辛,“我不想嫁给他——野梅,我不想结婚——”她心里的河流涌向了深渊,她的天气还停留在连绵的雨季。
加茂野梅的心也停止了跳动。比起玉荷子的忧伤与哀愁,他被另外一种力量控制了身心。
就像医师山野万松倾注愿望的那个夜晚。
“玉荷子姐姐,”野梅的红眼睛呈现着一种静止的惊悚,他的声音从腹部跑了出来,“这是你的愿望吗?”
玉荷子不答,只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眼泪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裙裳之中。
她看不见一片庞大的阴影笼罩着头顶的天花板,也看不到黑暗的触手正缓缓地向她伸去。玉荷子只是重复着她的不安,但她也只能重复自己的不安,因为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的父亲赞同这项婚事。
野梅笨拙地拍着对方的后背,可他的声音却嘶哑得像个老人。
“你的……愿望……吗?”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
肉-体,思想,灵魂。
玉荷子的术式几乎没有闪光,只是保留着一种充满悲伤的暗淡。
趁着夜色,野梅跑到了家主所在的屋子。书房里灯火通明,纸窗上倒映着对方埋头苦干的身影。
他的身子愁苦地摇摆着,脚底踩到了枯折的树枝,就这样,野梅被他爷爷发现了。
纸窗从内被推开,对方威严有余温情不足的脸孔暴露了出来。
望着那张被灯光勾勒出皱纹的脸,野梅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了话语。
他其实只是想过来转转,无法抵抗对方的眼神,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玉荷子可以不结婚吗?”野梅踮着脚尖,脚跟后空落落的。加茂家主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了,一丝凶狠从眼底冒了出来。
“滚回去。”
加茂野梅落荒而逃,他扒在庭院边的围墙上,仍向内偷看着。注意到他眼神的家主重新合上了窗户,只留给野梅一个笔直的背影。
婚契典礼七日后在春日神宫举行,这是符合家世的、迎娶正妻的仪式。禅院扇的上一任妻子,来自分家的禅院兰乃刚过门就外称染病而死,这个三十三岁的半老光棍就要迎娶下一位妻子。
玉荷子独自在房间里哭着,她无法接受自己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年长十五岁、而且素未谋面的男人。不是五条,不是加茂,而是禅院家,那个一向以严苛残酷为名的家族。
野梅挤压着欢乐布朗尼的身体,软绵绵的熊躯里竟然发出了“吱呀吱呀”的老式弹簧的声音来。野梅靠在朗尼的身体上,他自言自语道:“该怎么办呢?”
他听见了“愿望”,身体下意识地要去执行这个“愿望”,这分明是福神的权能。对……上一次,他在井口许愿的时候,福神也没有回应他,可其他人向自己许愿的时候,交易却好像成立了。
“福神在我的身体里吗?”野梅翻了个身,枕在玩偶的身上,羂索的大脑被挤压向一旁,他只好往边上挪了挪,如今熊玩偶愈发头大,从外观上来看颇有些头重脚轻。
羂索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他重复道:“福神在你的身体里吗?”
野梅也不知道,他1996年4月21日那晚的故事一无所知,那个晚上留给他的只有莫名其妙的烧伤和耳边的鸣音。
在玉荷子出嫁的前一天,野梅又在她屋子外晃荡着,玉荷子的眼泪似乎流干了,黑棕色的眼珠甚至有着开裂的假象。
野梅坐在靠近门口的榻榻米上,使女正在为玉荷子试着白无垢,褂下是一种向上蔓延的粉樱色,刺绣的花朵同样从尾端往上生长,领口与袖口的红线勾勒出一条红缎。屏风后露出白无垢的尾巴,野梅盯着那条尾巴看了半晌。
试过衣服出来的玉荷子看到了保持着原来姿势的野梅,布朗尼也很端正地坐在门框旁。从她手里转手的商品熊,被保存得很好,如今身上还散发着柠檬洗涤剂的人造香气。
“看到你这样,我突然就放心了。”
十八岁的玉荷子苦笑着,她屏退了使女,在榻榻米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朗尼柔软的皮毛。野梅正襟危坐了,以为对方要交代自己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她的愿望。
玉荷子的眉间收紧了,似乎沉浸到过去的记忆中去了。“那个时候,我实在很担心。”玉荷子的意识又回到了那口枯井旁,她往深深的井内望了望,野梅的尸身横在逼仄的井中,他的四肢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势扭动着。
玉荷子曾问母亲,野梅还活着吗?她的父亲摇摇头,说是死了,所以才将一家三口送往了火葬场。
在会燃烧一切乃至灵魂的火焰中,她最小的弟弟又活了过来。炉膛发出了长而尖锐的叫声,他本应该随着生命气息一起离开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躯体里。
“那时候,爷爷也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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