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暴雨后的城市像浸在墨汁里的海绵。

    季昀的越野车碾过积水的柏油路，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碎成万点金箔。

    宁檬蜷缩在副驾驶座，膝盖上的军用平板电脑正解码陈立新遗留的加密文件，屏幕蓝光在她眼下青黑的阴影里明明灭灭——NT-7毒素释放倒计时的红色数字正以秒为单位噬咬着时间：11小时23分17秒。

    "市政厅地下二层的通风系统节点图破解了。"季昀的声音混着雨刮器的规律摆动，他抬手关掉车载电台里持续的沙沙杂音，指节在方向盘上碾出青白的痕迹。

    "但刘志明把核心控制模块换成了量子加密锁。"

    雨幕中，旧城区的筒子楼如同一排锈蚀的火柴盒，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面，像某种未愈合的伤口。

    宁檬推开车门时，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作战服，顺着肩胛骨的战术背心缝隙往下淌，在腰际积成冰冷的水洼。

    楼道里弥漫着煤烟、消毒水与潮湿石膏混合的古怪气味，声控灯在他们踏上台阶时忽明忽暗，将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

    三楼深绿色铁门的窥视孔突然亮起微光，季昀抬手叩击，三长两短的节奏在逼仄的楼梯间回荡，惊飞了窗台积水里栖息的雨燕。

    "口令？"门内传来金属滑动的轻响，一道布满血丝的眼缝挤出光亮。

    季昀扯下湿透的面罩，锁骨处狰狞的旧伤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青白："老陈让我们带''''净化''''来的。"

    铁门轰然洞开的刹那，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宁檬后退半步。

    客厅被改造成临时实验室，不锈钢台面上的离心机正高速旋转，试管里的淡蓝色液体拉出诡谲的荧光弧线，如同封存在玻璃中的闪电。

    操作台边缘散落着几个标有"NT-7"字样的空试剂瓶，标签上的红色生物危害标志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

    "张默？"宁檬的目光掠过男人灰白油腻的头发，停在他镜片后那双震颤的瞳孔上。

    瘦高的中年男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溅在实验记录册的NT-7分子式旁，晕开暗红的星点："宁致远的女儿..."他踉跄着拉开冷藏柜，里面三十支编号试管在蓝光下排列如墓碑，标签上的"实验体001"到"030"字样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十年了，只有你活过了基因排异期。"

    季昀将陈立新的手机拍在台面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张默后退半步撞翻了试剂架。

    玻璃碎裂声中，NT-7释放计划的PDF文件自动跳转，红色标注的文字在雨夜里如同一行行血咒：

    "通过市政厅中央空调系统释放，预计12分钟覆盖方圆1.2公里，成年人吸入后30分钟神经突触不可逆断裂..."

    张默突然抓起金属试管架砸向墙面，扭曲的铝条撞在管道上发出钟鸣般的回响，惊得天花板的积尘簌簌落下："他当年就该听我的！那个疯子想把整个城市变成基因进化的培养皿！"

    宁檬解开袖口的动作顿住，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张默后颈新出现的针孔——那是长效肌松剂的注射痕迹，针孔周围的皮肤泛起不自然的红肿。

    "我的血液能中和毒素。"她的指尖触到冷藏箱边缘的冰霜，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里永远结着白霜的样本柜，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总在她掌心化成冰水。

    "陈立新说这是唯一的希望。"

    张默的呼吸陡然急促，他将宁檬的血样滴入装有NT-7的试管，蓝色液体在玻璃容器中炸开金色涟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试管壁上留下细密的金色纹路。

    "不可能！"显微镜的载物台因他的颤抖而偏移，显示屏上的病毒链条正被金色光点逐一分解重组，那些光点像有生命般游动，将原本狰狞的螺旋结构拆解成细碎的粒子。

    "普通抗体需要72小时才能绑定抗原，你的血清...在45秒内完成了分子结构改写！"

    离心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色警示灯在操作台上疯狂闪烁，张默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成针孔。

    "你不是适应体...你的基因在主动进化NT-7！刘志明要的不是抗体，是完美宿主——他想通过你制造出能改写人类基因的终极武器！"

    季昀的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蜂鸣，加密频道里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嘶吼，背景音里夹杂着密集的枪声："市政厅提前到上午九点释放！重复，倒计时缩短至4小时17分！"

    宁檬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墙上的电子钟显示5:53，秒针跳动的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死神的鼓点。

    季昀已经将左轮手枪塞进战术腰带，检查弹巢的动作带起金属碰撞的脆响，每一次咔嗒声都像敲在宁檬的神经上："我去市政厅破坏通风管道，你留在这里配合张默提取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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