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
    昨天本该是最后一天，但我并未在预定的日子死去，我活到了第二天，并没有预期的狂喜，我甚至感觉遭到了背叛，我本该在昨天死去的，我计划好了一切，包括我的后事。

    我活了下来，但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的同事看到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昨天有多忙，她说她的，我想我的。

    过了几天，我开始惶恐，我陷入了一种随时会失去生命的恐惧中，不是在第一百天死去，那也活不了几天，这多活的几天像是偷来的，还不会有利息，因为我已经没有可失去的。

    我从惶恐又变成了等待，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它快点到来，让我不要无休无止地等下去。

    也许我该开心一点，为了不知道何时到来的终结。

    我最近在思考，既然我快死了，为何还要每天去劳作，如果我死在工作的地方，那岂不是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陪伴我的也只有工作，失而复返的惶恐又袭上我的心头。

    我害怕的事情变成了真的，我死了一个同事，她是在工作中死去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她原本还有十几年的寿命，那是多少个我才能抵得上来的。

    有人来抬走她的尸体，找了一个地方埋了，甚至都没举行葬礼。

    她还有那么长的寿命，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于是，要做点什么的念头萦绕我的脑海，我不能辜负这突然多出的生命。

    只是我一时半会想不出要做的事情，我从别人那边打听，他们不工作时有什么消遣，我收到了一种奇怪的眼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哪里出了错。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下班后，还有别的工作，没有工作也会有别的事要做，消遣是个浪费体力的词，没有报酬，并不划算。

    日子一天天重复着，我最近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但是我知道，如果让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只是在这生活久了，渐渐接触到不好的一面，开始感到厌烦罢了。

    这种重复像一块磨刀石，不断磋磨每个人的人生。

    第一百二十一天，我还活着，不可思议，同一天，我听说死了一个守塔人，尸体由他的同伴抬进来，我远远地看见了，我认识抬尸体的人，就是他们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想，我也该见过死掉的守塔人。

    他们把守塔人送进了上一层，据说那是守塔人出生的地方，住在这一层的人不能擅自上去，而住在上一层的人若是犯了事，会被罚到下一层。

    最近来了一个新的同事，她就是上一层来的，因为工作上出了错，被罚到了这里。

    这个人的到来给平静的生活掀起了一点波澜，有一阵子，大家热衷于向她打听上一层的事情。

    上一层拥有更美味的食物，那里的面包没有石子，那里的酒没有酸臭味，那里的交通更便利，那里的居住条件更好。

    上一层的生活更好，是一个共识，只是没有清楚的对比，大家就不清楚具体的差距在哪里，如今知道了，也是平添羡慕，羡慕过后，依旧要继续现在的生活。

    从这一层上去，是件很难的事情，需要具备特殊才能，像守塔人那样。

    但上一层有人下来，要从下层选一批人上去，据说是试药，我不太明白试药是什么，我的同事也不太明白，但不少人报名了，被选中的有两个，她们辞了现在的工作，临走前，还请我们吃了东西。

    周围人很羡慕她们，她们能去上层，一定是有好日子过了。

    我也很想去上层，但我没能选上。

    上层的面包没有石子，这一度成了我的同事们每天要谈论的话题。

    “她们现在一定吃着没有石子的面包和美味的果酒。”

    “而且还不用干活。”

    “这样的好日子为什么轮不到我们。”

    “我听说啊，上次去试药的不合格，这次要重新挑选。”

    “那我们不是又有机会了。”

    过了几天，选人的人又来了，所有人都报了名，我也报了，唯独那个从上层下来的人没报名。

    “她犯了事，不能再回去的。”

    这是我的同事说的，上层犯了事下来的，就很难再回去。

    我意识到这个地方比我想象得严酷，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生活在上层，享受更好的生活，有的人只能生活在下层，等待着一个机会，若是这个机会没有，那么他们就得一辈子待在这一层。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法理解这些差别，在我出生的地方，资源是大家都可以获取的，所有人生活在一个地方，大家忙着完成自己的使命，没有人有空去建造高塔，也没有人有空去分层。

    为什么有的人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一层，而有的人生活在上一层。

    我去问了我的同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们的父母在这一层，我们作为子女，当然也生活在这一层，真是的，就想些没用的东西。”

    那父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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