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护(三)
不识的关系户一起了,“到时候让你师傅把你的功课和旬考卷子递给我,我会一直盯着你,你不要懈怠。”
执失思力大叫“不要”,开始用突厥话骂我,骂也骂不过我,抄起我的镇纸便要与我搏斗。我豁然间产生了一种对我娘的共情,每个拿藤条打考试不及格的孩子的爷娘恐怕都是这种心态。
我的儿,比起你们永远变不成一个真正的“大唐人”,教人瞧不起,我宁愿你们怨怪我。
-
李勣升了官,更像一只奔射出箭筒的长簇。
他带领六千亲兵踏平白道川,眼见思摩教人打得一路溃逃,自己勒马穷追,终于在关隘口追上薛延陀军。不等敌人的长槊劈向思摩的穹庐毡帐,便打得主将退守河北。
薛延陀致书鸿胪寺,希望派遣使臣与大唐谈一谈。
军功是兵部的,谈待遇是我们的。江夏王在此时也不好过,一天下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今日是太庙祭祀的日子,江夏王有工夫交待逖之每个死了的功臣喜欢什么样的贡品、太庙表演什么节目文德皇后才能显灵、如何把高祖皇帝的显灵时间控制在一炷香以内,连半句话也没有与我说。
我有点绝望。
文德皇后去世五年,今日在祠堂部司全体巫师的努力下,终于成功显灵。可惜圣人不在,儿女上学的上学嫁人的嫁人,皇后显了半天灵都没看见想见的人。
逖之才不管旁人,他自己很激动,连蹦带跳地对她挥舞手臂,大喊“姑姑我入仕啦!我在祠部司!以后我管你的坟!”
可娘娘去世时逖之还小,她根本不认得身为成年男子的他。一阵风吹走玄冕,逖之难过得当场哭了,没命地往香炉里塞纸钱,希望再与她聊一会儿。
江夏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扽回来。
逖之泣道:“难道她讨厌我么?”
“不是,她想看清楚你的模样。”江夏王指了指祭台上的龟壳,裂纹七扭八歪,极不熟练地裂出两个字:
“瘦了。”
逖之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喊:“姑姑!我们很想你啊,圣人也很想你,他都睡不好觉!”
龟壳裂道:“世民呢?”
逖之着急道:“姑姑他在洛阳,他还没回来。你下次还来好不好?他很快就回来了!”
龟壳道:“那算了。”
高祖皇帝就不同,高祖皇帝酷爱显灵,显起来就显个没完。
龟壳刚刚裂出一句“我侄道宗”,江夏王立刻将其翻了个面,不成想龟壳的反面继续缓缓龟裂:“还在礼部?”
江夏王挥手教我们走,龟壳裂出一句:“再聊会啊”,又裂出一句:“世民何在?”
江夏王咳嗽两声,道:“在洛阳,今日没来。”
龟壳道:“太好了。”
我扒在门外旁观这场奇观,心中盘算着,不知圣人百年之后是个什么景象。
太子做了皇帝,没准让三省六部都装扮成突厥人,手持笏板互相殴打。我觉得圣人未必愿意显灵,昭陵会直接地震。
江夏王陪老高祖聊到天黑,我在安上门等他,听得太庙里头一阵乒乓乱响。江夏王将三梁冠抱在手里,逃得像败北的夷男可汗。
我快步上前,将薛延陀的国书交给他,抓紧时间汇报工作:“江夏王,这一次的使节是夷男的叔叔,名叫沙钵罗泥熟。他在本国的职位是俟斤,相当于我们的兵部尚书。这是属下拟定的行程,请江夏王过一过目。”
他瞥了一眼,指着鸿胪寺客馆的房间道:“哪有那么多豪华大床房给他住?给他安排个标间。”
“可是他的级别是尚书来着。”
“尚书怎么了?我还是尚书呢。人家尚书打仗去了,我陪老头聊了一下午。”
你真是——我真是没得说你了。
那么大一个三品官这么没风度,有情绪归有情绪,不要影响工作啊。
江夏王站在太庙门口批阅公文,一会儿说餐标高了,一菜一汤就可以,不用给他吃肉;一会儿说车标高了,太仆寺的马忙得很,给他批两头骡子换着骑。
我在心里打了个算盘,他对标的不是敌国使臣,他把人家当高级俘虏招待。
江夏王见我还堵着他的去路,问道:“你还有事么?”
“还、还有一件。”我从袖筒中抽出思摩的信交给他,道:“思摩将军不是很明白兵部的部署,托我们问问怎么回事。此前我们的战马都要披甲上阵,这次没有将战马的甲胄送过去,不知是怎么了?”
“你是兵部的吗?”
“属下不是。”
“就这么回答。”
额头上豆大的汗,我久久不敢回话。江夏王道:“你自己去兵部问问为什么不给马披甲,你不是有同窗在兵部么?什么都等本王教你,朝廷出那么多米粟养你干什么?”
可是叔玉说军|事|机密,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