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
出去,陆迟抓着时默的书包背带拽到自己身侧,“陈恪,有点过节,打过几次架。”
言简意赅,时默应和着点头。
周逸豪把校服外套搭在肩头,白T恤样式的夏季校服短袖的下摆半塞在校服裤里,歪坐在保安室门口褪色的竹椅上。椅面的竹篾被磨得发亮,随着他晃动的二郎腿吱呀作响。
保温杯里的凉茶泛起褐色涟漪,他仰起头咕嘟灌下两大口,喉结滚动间溢出满足的叹息。保安顾远山抄着手站在旁边,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小兔崽子又偷喝我的茶,也不怕肚子疼。”周逸豪抹了把嘴角:“顾叔这手艺,比小卖部的汽水还带劲!”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周逸豪眯起眼朝人群张望,看到不远处同伴的身影。
周逸豪把保温杯还给顾远山,“走了顾叔。”
“路上慢点。”顾远山仰头喝了一口,发现里面只剩零星的茶叶沫子,嘴里骂着小兔崽子,心里却高兴的紧。
四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张慕泽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陈恪故意在我必经之路伸脚拌我,结果没拌到,我一脚给他踩了,这也算随他意了,拍桌起来就骂。”他唾沫横飞地比划。
周逸豪挑眉:“这你能忍?”
张慕泽:“忍个屁,老子都懒得跟他废话,一拳头打他脸上了。”
周逸豪直接竖起大拇哥,“牛逼啊!打的好!”
“后来两帮人乌泱泱的大乱斗,那动静直接把老白弄过来了。一人一脚啊,差点把我腰踹断,然后在主任室门口抱头蹲了两节课吧,就被罚了二十圈,妈的,累死我了。”
张慕泽撩起裤腿,露出擦破的油皮,“也不知道哪个鳖孙踹我腿上了,下脚这么狠,疼死老子了。”
周逸豪假装蹲下去查看伤口,然后用力按在破皮的地方,张慕泽夸张地惨叫一声:“你要死啊!疼死老子了!”
“就他妈这点伤,老太太吃豆腐卡掉假牙都比你严重。”
时默噗嗤笑出声,这形容,生动又形象。
“那你跟这个陈恪为什么会结仇?”时默问。
说到底也不算有仇,他们曾经还是好兄弟呢,青春期的男生尊严面子比天大,外貌成绩家庭条件就是相互攀比的条件。
刚上初中没多久,陈恪就结识了陆迟他们,可他外貌不及陆迟,性格不如张慕泽,成绩比不过吕子轩,家庭条件更是没法跟周逸豪比。
这种不平衡的关系,使嫉妒在心里生根发芽。
陈恪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父母都是农民,家庭条件一般,因为分数不够,花了不少钱走关系才进的三中。
他平日里不善言语,但也没因为父母职业受过欺负排挤。丰县本身就是山城,大多数人都是靠种地谋生,有多少人都是农村长大,所以跟本没有人会歧视他是农村出生。
在三中也算是形影不离的存在。但在他们之间,他永远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再加上他们四个从小光屁股长大,陈恪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后来青春期发育,脸上开始长痘,成绩也是倒数,谁青春期不是这样呢?可就因此少年敏感的自尊心极易被刺痛。
再后来他喜欢上一个女生,被其他追求者当众嘲笑外貌又土又笨,被调侃是陆迟他们的小跟班。
少年为维护尊严选择用拳头“反击”。
当然,不光陈恪用拳头守护自己的尊严,他的兄弟也会为他打抱不平,看见朋友被欺负,或真心实意为兄弟出头,或单纯为了“撑场子”加入混战,不管怎样陆迟他们都会毫不犹豫为陈恪挺身而出,也因此经常弄一身伤。
都是小伤,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在意。同学间打架的原因往往琐碎又充满青春气息,既有冲动使然,也藏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可这样的兄弟义气得不到陈恪的感激,反而把自己受到的强加到四人身上,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都怪他们太耀眼,才显得自己黯淡无光。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生居然朝张慕泽递了情书,张慕泽知道陈恪喜欢她,拒绝了。陈恪表面上跟他们交好,实则内心早已记恨上他们。
嫉妒是场无声的海啸,吞没了所有没说出口的“我羡慕你”,只剩退潮后搁浅的回忆,在烈日下渐渐发白。
初二下的蝉鸣里,陈恪像是被春风突然催开的木棉树。原本缩在人群里的少年,不知不觉窜高了半头,那些曾在他脸颊安营扎寨的红痘悄无声息退去。
他的变化很大,脱去了稚嫩,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唇珠饱满,唇色是熟透的樱桃红,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外貌的改变使他更加自信,话也变多了,渐渐地越来越开朗,那个曾经拒绝过她的女孩反过来追他,朋友也变多了。
他再也不是人们口中的小跟班,再也不是蒙尘的璞玉 ——棱角被岁月打磨出凛冽锋芒,剖开灰暗外壳的瞬间,竟映得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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